噩梦
之下,划开得是两方渭泾分明的世界。
他的身影在胡碧珠的视线中越来越渺远,直至在人群中融化为一个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慕朝扯着胡碧珠的衣角,“去放河灯吧……娘亲。
”胡碧珠侧首,看着相依相伴的父子俩,蓦地生出一股恍然。
他们相似的面庞换上了戏谑的嘲弄,不约而同的在说着,“胡碧珠,你逃不掉啊。
”慕朝阴沉地弯着唇,“乖乖地跟着我们走,这才是你最该做的事情。
”“你抗拒不了的。
”“逃不掉了。
”慕怀也在向她走近。
逃不掉这既定的安排,轨迹,她是提线的木偶,只能顺着所谓的系统行事,如若生出反抗的心思,就其他人就得陪着她一起接受惩处。
胡碧珠猛地甩开了慕朝的手。
逃不了,逃不掉,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做回完完整整的自己!“你们离我远点——”胡碧珠双手用力超前推拒,却碰上了一堵温热的肉墙。
那些戏谑化作了虚幻,令她恐惧的音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段牧席沉着的脸。
她惊疑不定地喘息着,对比起段牧席,她的心跳声明显地无法掩盖。
“做噩梦了。
”段牧席说道。
胡碧珠努力组织着思绪,反应过来是从梦中脱身了,她呵呵一笑,“好巧啊,我也做噩梦了。
”“我说的就是你。
”他垂下眼。
她额头上冒了点虚汗,身上却在发烫,热度顺着相贴的身体,传递到了段牧席的胸腔上。
在那里,他和胡碧珠的心脏挨得很近。
很近。
段牧席感受到了。
她害怕到加速的心跳。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抱紧她,但是理智更占据上风。
他什么动作也没有,一点想要出言安慰的冲动也被他抑制下来,“松开我。
”胡碧珠才发现自己紧紧地揪着他的衣领,一点麦色的肌肤漏了出来,隐约可见疤痕的一角。
这又是他在什么时候添的伤口?五年里,她和他从没见过一面,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经变了很多很多,变得更坚强,英武,不可摧折,成为了众人称颂的大将军。
他是在哪个瞬间释然了他们的过往,变得不爱她的呢?胡碧珠想着,入了神,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向段牧席越凑越近了。
“胡小姐……”段牧席向后仰着,试图离她远点,“松开。
”但是两个人已经是在床榻之上,再退也没有多余的空间给他退离。
背靠上了床架,抵得严丝合缝,退无可退。
段牧席握住她的手腕,没有太用力,“这样不好。
”胡碧珠被这几个字刺激到了,她一下子想起来梦里慕怀说的话。
她忽然用力扑进段牧席的怀里,手松开了衣领,转而抱住了他的腰,脸埋在他的心口处,感受着属于他的气息。
“我做噩梦了,你不晓得宽慰我一下?”段牧席沉默着,身体有点僵硬。
胡碧珠心里有点不开心,觉得是做什么,什么就不顺心,她犯了点倔脾气,段牧席越不肯服软,她偏要同他闹一闹。
“我做噩梦做噩梦做噩梦了!很可怕的!”她湿热的呼吸直往他衣衫里面跑,“我梦见你同我成亲,然后又抛弃了我,娶了个新夫人,你们过得幸福美满,而我只能流落街头,最后你还要和你夫人带着个三四岁的小娃来看我的笑话!”全部都是假的,她在颠倒黑白。
但是胡碧珠不管不顾的抱紧了他,许是温度的上升,致使她呼吸里的湿气化成了水珠,黏在了面皮上,有点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