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属於他的荒芜(八)
夜里,程颍感觉被子怎麽也盖不暖,四肢还阵阵发冷。她本以为多睡会就能好些,没想到一早醒来浑身酸痛,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
「三十八点四度。」顾劭渊读出耳温枪显示的电子数字。随後他撩开她的浏海,用手背探了下额头,确认她的t温如实偏高。「你发烧了。」
「对不起」她缩在厚厚的棉被里,只露出小小泛红的脸蛋。
「你没做错事。」他轻捏她的鼻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吞口水的时候喉咙会痛,然後有点鼻塞。」
顾劭渊倒了半杯运动饮料给程颍,又扶她倚着枕头稍微从床上坐起。
「晚点附近的诊所就开了,我带你去看病。」
「应该是小感冒,躺一躺就能好。」她就着杯缘,含了一小口甜甜的饮料到嘴里,等yet逐渐不冰了才慢慢吞下。「抱歉,耽误你们到花店帮忙。」
顾劭渊刚想让她别再道歉,就见顾时殷出现在她房门口。
「你陪她,店里我自己去。」
「可是」他的确放心不下她,却又感到过意不去。
顾时殷眯眼瞅向病恹恹的程颍。「万一她病情变严重了,我可负不了责任。」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他没恶意。」他扬起有些无奈的笑。
她也跟着微笑,「我知道。」
「你多睡点。我去厨房煮粥,有事喊我。」
程颍迷迷糊糊的睡下了,但睡得很不安稳。
「做噩梦吗?」
听到他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发现他坐在她床边,温柔地望着她。
「我不确定。」梦是片段而琐碎的,画面混乱至极,她只感到头晕。
「粥煮好了,要不要吃一点?」
他担心白粥味道过於单调,她可能不太ai吃。因此汤底用了昆布、柴鱼片和大葱熬煮,上面还洒上海苔香松。
「好。」虽然没什麽食慾,但他特别替她煮了,她想多少吃一些。
顾劭渊故意逗她,「需要我喂你吗?」
「不用不用。」她摆摆手,连忙自棉被中爬起。
「小心别烫到了。」他把瓷碗和汤匙递给她。
程颍舀起一小勺粥,轻轻吹了几口气再放进嘴里咽下。
「好吃吗?」
「嗯,很香。」其实她嚐不太出味道,但不愿辜负他的用心。
他看她吃了小半碗後停下动作。「吃不完不需要勉强。」
「你不吃吗?」她还能再吃一点,是被他盯的有些窘迫。
顾劭渊捕捉到她躲闪的目光,浅浅一笑。「你吃不下我再吃。」他以手指轻碰她发烫的脸颊,「等会吃完好好休息。」
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尽可能保持从容不迫,他是她的哥哥、她的家人,其他的,没有也不该有更多了。
塞上耳机,隔绝琐碎的杂音。
花店後方仓库里,顾时殷验收着刚到货的花材。知道店内来了几位熟客,而他无意与他们有所接触。他向来如此。
金盏花、杏花,和银叶菊。他手握订单,确认花材种类、数量与规格。习以为常的工作,他却不若过往专注。
即便顾劭渊表现的云淡风轻,但他能看出那略有不同的眼神,在对程颍的渴望中潜藏着压抑。他不确定如何形容较为贴切,猜他或许徘徊着找不到退路。
所有事物皆具正反两面。他们基於身份而靠近,又因关系无法在一起。
订单的边缘被他捏的有些起皱,一如他不再平整的思绪。他情愿自己什麽都没发现。
他用右手触碰左x口,感受理所当然的跳动。情感的形成与发生,却无法这般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