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nn ich tanzen will
屏幕上,一个女人——那是主角茜茜公主,她在奔跑,她的裙角扬起,嘴巴张开,竟真的发出了声音。
不是字幕,不是讲解,是——她在说话,她在唱歌。
罗简像被电到了一样,整个人往前倾了半寸。
她眼睛睁得极大,嘴唇轻微张开,好像怕惊扰了什么圣物。
“哇……”她低低吐出这声,几乎不是在说话,而是惊叹。
电影是黑白的,画面不算清晰,声音里带着老式留声机的沙沙响。
主角茜茜公主第一次骑马出场时,她头发在风中飞舞,眼睛亮得像星星,一句“我不想嫁人,我想去环游世界”,就让全场悄悄安静了一瞬。
她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公主,她会偷跑出去爬树,躲在厨房帮厨子做点心。
她第一次见到皇帝时正穿着一身不合规矩的猎装,头发还乱着,脸上是被阳光晒红的热度。
可她却毫不怯场地说:“我是我父亲的女儿,不是王冠的附属。
”“这台词真漂亮……”黎婉芝小声赞叹。
陈蔚青心里轻轻一动。
电影后半段,茜茜嫁给了皇帝,却在礼仪、宫规和女人的敌意中渐渐失语。
她看着镜中被打理得无可挑剔的自己,轻声说:“我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
”然后独自一人离开了宫廷,去了海边。
镜头拍下她在海边骑马、在山上读书,在一间开满牵牛花的小屋里独自生活。
直到某天皇帝来找她,说:“我需要的是你,不是一个完美的皇后。
”“可我不再知道,我是谁了。
”茜茜说。
电影的最后,她还是回到了维也纳,坐在王座边,却闭上了眼睛,像是困倦了很久。
电影就这样在她在王座上的打盹里结束了。
”灯光亮起。
电影院一时静默。
三人都没有说话,像是被这场黑白梦缠了一整晚,谁也没先醒过来。
“你们说……”罗简先开口,声音有点哑,“她开心吗?”“她自由吗?”黎婉芝说。
“她是她自己吗?”陈蔚青问。
然后三人对视了一眼,忽然笑了。
“唉……”婉芝伸个懒腰,“南州的三个平凡女子,操着公主的心。
蔚青你想想得了,我费个什么劲。
”“但你不觉得……”蔚青慢慢说,“她其实是我们都想过的那种人吗?反叛一点、聪明一点、不太妥协……但最后还是回去了。
”三人走出影院,风吹起街上的灯光,脚边是汽水瓶滚落的声音。
外头街灯还亮着,街上人影稀落,三人一言不发地走了一段路,才在路口一起笑了起来。
南州街头的灯光不像北方城市那样明亮,却也足够照出人影。
几家杂货铺还没打烊,街角传来卖糖人的吆喝声。
风吹过明珠电影院的门帘,扬起一缕缕刚刚被电影熏热的回忆。
“她真美啊……”罗简一边走一边念叨,仿佛还沉在电影里,“那个海边的镜头,我都想哭了。
”“你是羡慕她的裙子,还是她那匹白马?”黎婉芝打趣她。
“是她那句‘我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
”罗简小声说。
她的声音有些迟疑,像是怕自己太过认真了。
三人走到旧城区的小巷口,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头来,昏黄的街灯下,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忽然,罗简像是心血来潮,轻轻哼起了刚才电影里反复出现的一首旋律。
那是一句德语的歌,调子柔柔的,像是穿过维也纳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