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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喊?谁在听?
    永丰纱厂门前,天还没黑,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阳光被厂房的楼切碎,夕阳渗出血的颜色,映在地砖上的斑驳像被烧过的炭上的火星。

    厂区前的巷口本是清冷僻静,今日却聚满了人。

    有人搬来长凳、油桶、废弃木箱,搭了个临时台子;有人拎着脸盆和棉被,喊着“今儿我们就住这儿”;还有茶楼学徒、印报的小工、流动摊贩全都闻风赶来,把一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最惹眼的是那份报纸。

    今日特别增刊,头版标题用粗体黑字印着:《纱厂少女断臂真相》。

    副标题是:“谁来为她失去的手负责?”陈蔚青站在人群外围,目光落在那张纸上,心一点点往下沉。

    罗简正站在一张搁在汽油桶上的木板上,朝人群分发报纸。

    她围着深蓝围巾,嗓音清亮而坚定:“都看看!不是我们在乱说话,是她真的断了手!厂里赔了三块钱,还让她别声张!”“你们不信,可以自己去问!就在城西,那才叫出事。

    ”婉芝的声音坚定,带着一种倔强的哑光,“我不怕。

    ”她刚说完,一声高喊从厂门另一侧爆起:“厂里有人出来了!”人群一下子涌动,像被丢了火星的干草堆,腾一下燃烧了起来。

    几秒后,沈时砚出现在厂门口,身后跟着两个厂方管理。

    “大家听我说——”他刚开口,声音就被一片嘈杂盖住了。

    “你来干嘛?看看断手的女工值不值三块钱?”“道歉!赔钱!”“沈家人出来啦,快跪下认罪!”沈时砚站在门口,脸色一寸寸冷下去。

    他抬高声音:“我不是来吵架的,我是来——”“那你说,她那只手怎么办?”声音从前排传来,是一个裹着黑围巾的青年,高举报纸,用力一挥,白纸在空中划出一道拱线:“你家厂房出了事,现在才来演好人,晚了!”罗炽南冷冷地看了沈时砚一眼,没说话,只把手从臂间抽出来,缓缓地拍了两下手。

    嘭——嘭——掌声像响在空罐子里,带着挑衅的节奏。

    罗简站在木板上,面色发白,她看了看兄长,又看了看蔚青,喉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

    “沈公子啊,沈公子。

    ”罗炽南往前走了半步,人群给他让出了一条细细的路。

    他上前盯着沈时砚,声音带着压着火的冷笑,“站在我们对面的时候,可算是有沈家人的样子了吧?”沈时砚眼神紧了一下,话一出口带着火:“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叫你别插手。

    ”罗炽南往人群中指了指,“你看清楚了,这不是你家院子,是我们的命。

    ”“我不是想干什么。

    ”沈时砚的声音也拔高,“我是想让你们冷静下来。

    你们的工友的赔偿我们一定会给!”“她叫阿雯!”罗炽南几乎是吼出来的,目光炽热如火,“你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就别来装样子!”“我不是……”沈时砚张了张嘴,话却像卡在喉咙。

    这时,有人从后面喊:“你们知道这个厂以前死过人吗?”这句话像石头砸进一潭水,四下炸出声音。

    “她有名字!”“她不是厂里的螺丝!”“她是人!”“你们还记得吗!”一个粗哑的女声在人群后头喊起来,“去年我哥冬天也是在这厂冻病的!说是‘胃寒’,其实是因为守夜十小时没热水喝——厂里说‘他不是正式工’,一分钱没赔!”这一句话仿佛扯开了陈年旧伤,立刻有人跟着喊:“前年,我嫂子手指被机器夹断——她也是‘试用工’!不给报工伤!”“你们永丰早该倒闭!”“让东家出来说话!”沈时砚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人群开始沸腾。

    “那个女孩呢?阿雯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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