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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

    “我知道你一直在永丰纱厂。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从梦里传来,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压着重量。

    她停了一下,仿佛要在语言中找一个更妥帖的位置。

    最终她重新开口,语气中第一次浮现出一种无法掩饰的悔意:“怪不得你比那些城市小报还早知道罢工的事。

    我还以为是沈时砚那孩子告诉你的……想来,他也不是那种会关心这些的人。

    ”她顿了顿,像是意识到某个更深的事实,低声又道:“我现在知道了。

    ”语气陡然沉下来,带着一丝不可名状的悲怆。

    “你一直在那个锅炉房。

    ”她说,“你根本不在婉芝家。

    ”这一句话像是一块钉子,直直钉在空气的静止之中。

    陈蔚青的身体轻轻一震,喉咙像被什么紧紧勒住,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叫人,跟踪我?”母亲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俯身,从桌上一叠资料中抽出一张纸。

    纸上密密地画着线路图、人物关系表,几张被剪下来的齿轮结构草图夹在中间。

    图纸边角卷翘,显然是常被翻动的那一类,却整理得极为整齐——像一项计划,一种从未被允许存在的沉默事业。

    “这些东西,蔚青,你藏得很好,”她语气温柔得近乎悲悯,“你不觉得可笑吗?你问我为什么要‘跟踪’你——那你这些日子又何尝不是在骗我?”陈蔚青下意识想开口辩解,可所有的言语都像被堵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瞪着那张纸,好像它就是自己所有的秘密与不安、信仰与挣扎的化身——现在却赤裸裸地暴露在母亲眼前。

    母亲没有回答,只是从桌上拿起那一沓纸张——上头是她画的线路图、人物表、逻辑电路草稿,还有——最重要的——那一页“关于唐敬微”的分析。

    “那么你现在想干什么呢?”母亲的声音仍旧温柔,但里面已经藏不住什么了,“做那些玩具?学那些没用的东西?最后像梁悯初一样——一事无成,老大不小,还孤身一人?”“那不是无用之学!”蔚青脱口而出,声音带了颤。

    “可你用不上!”唐敬微回得极快,语速也陡然加快,“有些人懂戏文、诗歌,可以去当剧作家、当词人。

    而你爹陈仲云懂这些呢?他懂了又怎样?他只能当陈家的一个门牌,最后还要我给他撑起这家!你明白了吗?”“我……我不是……”蔚青的嗓音哑了,“我只是……想……”“想什么?”唐敬微盯住她,“想要选择?想要看看世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那些东西?呵,或许你父亲那时候就不该让悯初过来。

    ”“不是的!”蔚青忽然抬头,眼眶泛红,“不是因为老师,我——”“外面的世界就那么轻松?那么自由?”唐敬微像是忽然压抑不住情绪,语调陡然高了,“那小报怎么写我的你没看到?我进了几家门,别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就凭一句子虚乌有的八卦,就能几近扳倒我这么多年打下的局面——你没看到?”她从未听母亲这样讲话——声音不再是往常那种克制的平和,而是被某种沉痛的东西刺破了。

    她第一次意识到,母亲那些刀子般的语句后面,不是纯粹的控制欲,而是真正的、无声的伤痕。

    她低下头,小声道:“可是……这和梁老师没关系啊。

    ”语气有些发颤,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在母亲鬓边——那里藏着几缕新冒出来的白发,比之前又多了好几簇。

    唐敬微忽地停住了。

    她转身拿起那一叠对自己的资料分析,指节苍白。

    “你……对他……那些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她语调极轻,几乎像是自言自语,她像是犹豫了一下,手中纸张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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