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客官安,今日奴家便为您细细道来一段尘封旧事,说的是那繁华京畿汴梁城中,一段关于蝶妖与闺秀的离奇纠葛。
此事真耶幻耶,奴家也分辨不清,只当是茶余饭后一段消遣,您姑且听之。
《第一回
苏小姐女扮男装初探蝶馆
俏郎君风流多情魅惑人心》
我名唤苏若云,家父在汴梁城中也算薄有资财,经营着几处绸缎铺子。
我自小便被教养成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大的乐事便是倚在窗边,看庭中花开花落,听檐下雨打芭蕉。
日子久了,不免觉得这四方天地,有些逼仄得紧。
兄长苏慕白,却是个喜好交游的,常与些文人墨客、梨园子弟往来。
一日,他归家时,眉飞色舞地与我讲起城南新开了一处名为蝶恋花的楼阁。
他说:若云,你可知那‘蝶恋花’中,有一位唤作蝶郎的公子,真真是风华绝代,画技更是出神入入化!他画的美人,栩栩如生,仿佛能从画中走下来一般。只是此人行事有些乖张,那楼阁也怪,只接待两种人:一是寻欢作乐的男子,二是醉生梦死的女子。听闻不少闺中寂寞的女子,都慕名而去,只为求他一画,或一夕之欢。
我听得心头一跳,这世间竟有如此奇男子,如此奇特之地
醉生梦死四字,于我而言,既陌生又带着一股子致命的吸引力。
我这颗久困深闺的心,像是被投下了一颗石子,漾起圈圈涟漪。
哥哥,那蝶郎……究竟是何等样人
我故作平静地问道。
兄长呷了口茶,摇头晃脑道:听闻他俊美异常,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像含着三分情意。为人嘛,风流不羁,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说女子皆是娇艳花朵,他不过是那逐香采蜜的蜂蝶,采过便罢,从不留恋。啧啧,当真是个妙人,也是个……嗯,妙人。
片叶不沾身
我心中暗忖,这般说辞,听着便是个薄情寡义的浪荡子。
可不知为何,这蝶郎二字,连同他那邪魅的形象,反倒在我心中扎下了根。
我素爱丹青,也自诩对画道略知一二,对那画技出神入化更是心生向往。
更何况,那份邪性,那份魅惑,对我这般素净如白纸的女子而言,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数日后,我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我寻了兄长一套旧衣衫,将自己打扮成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又央求贴身丫鬟翠环守口如瓶,便揣着一颗七上八下、既兴奋又忐忑的心,偷偷溜出了府门,径直往城南那蝶恋花而去。
蝶恋花坐落于汴梁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巷深处,门面瞧着倒也雅致,朱漆大门,檐下挂着两盏精致的蝶形灯笼。
只是那门内隐隐传出的丝竹之声,以及女子娇媚的笑语,又透着一股子与寻常酒楼茶肆不同的靡靡之风。
我深吸一口气,学着兄长平日的模样,摇着不知从哪儿顺来的折扇,尽量让自己的步子显得潇洒些,迈进了那扇神秘的大门。
楼内果然别有洞天。
奇香扑鼻,似兰非兰,似麝非麝,闻之欲醉。
四周纱幔低垂,烛影摇红,光线暧昧。
三三两两的男子,或倚栏独酌,或与衣着暴露的女子调笑;亦有几位打扮入时的女子,神情或寂寥或放浪,独自坐在角落,眼神迷离地望着某处。
这情景,与我想象中风雅的画社全然不同,倒真如兄长所言,是个醉生梦死的所在。
我心中有些发怵,正想打退堂鼓,却听得一声轻笑自身后传来:这位小哥儿,瞧着面生得很,莫不是第一次来我这‘蝶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