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马兄。
私下无人时,唤我文才便好。他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毕竟,我们现在是共犯了。
共犯二字让我心头一颤,竟有种奇妙的亲密感。
回书院后,马文才开始有意无意地帮我打掩护。他会在我束胸松脱时及时递来外袍遮掩,在我月事不适时恰好送来补血药膳,甚至帮我修改举止中过于女性化的细节。
男子走路时肩膀不动,靠腰胯发力。一日课后,他在无人处示范给我看。
我试着模仿,却像个机器人般僵硬。马文才忍俊不禁,上前扶正我的肩膀:放松些,想象你是...是一棵迎风的松树。
他站在我身后,双手轻搭我肩头,温热的呼吸拂过我耳际。我浑身僵硬,心跳如鼓,哪还顾得上什么松树杨柳。
瑾瑜,专心。他低声道,声音如清泉流过石子。
我...我尽力...我的声音细如蚊呐。
就这样,在马文才的特训下,我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少年郎。而作为回报,我开始教他一些现代知识。
女子为何不能读书做官一次辩论课上,我抛出这个惊世骇俗的问题,古有妇好为将,班昭著史,女子才学不输男子。
满座哗然。陈夫子气得胡子直翘:荒谬!阴阳有序,男女有别,此乃天道!
课后,马文才若有所思:瑾瑜今日所言...虽惊世骇俗,却不无道理。
文才真这么想我惊喜地看着他。
我母亲精通琴棋书画,见识远胜许多男子。他轻声道,若女子皆有机会进学,未必不如男儿。
我心头一热,没想到他如此开明。于是我开始给他讲现代男女平等的理念,他时而惊讶,时而沉思,但从不斥为荒谬。
作为交换,他教我古代礼仪和书法。我的毛笔字惨不忍睹,马文才看不过去,亲自示范。
握笔要松而不懈,运笔如行云流水。他站在我身后,右手覆在我手上,带着我书写。
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清冽的沉香味萦绕鼻尖,我几乎无法呼吸,更别提集中注意力写字了。
专心。他低声提醒,声音里却带着笑意,瑾瑜的字...颇有童趣。
马文才!我恼羞成怒,转身要打他,却因动作太大碰翻了砚台,墨汁溅了他一身。
两人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同时笑出声来。
就这样,我们的关系在朝夕相处中悄然变化。他不再是最初那个高傲疏离的马公子,我也不再是战战兢兢的女扮男装者。在他面前,我可以偶尔流露出本性,不必时刻伪装。
然而,好景不长。一个雨天,梁山伯在藏书阁偶遇正在整理衣冠的我,无意间看到了我松开的领口下若隐若现的束胸。
祝...祝贤弟你...他瞪大眼睛,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我慌忙拉紧衣领,脑中飞速运转如何解释。
梁山伯却突然红了脸,低声道:贤弟放心,山伯...山伯明白。
你明白什么了我一脸茫然。
贤弟如此...必是有难言之隐。梁山伯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山伯绝不会说出去。
我松了口气,却不知更大的误会正在形成。
从那以后,梁山伯对我的态度变得异常温柔。他会恰好多带一份点心给我,在我看书时偶然递来一杯热茶,甚至写诗暗表情愫。
同窗共烛情谊长,何日得见红妆扬...我读着他不小心落在我案头的诗笺,哭笑不得。
梁兄似乎误会了。我向马文才诉苦,他以为我女扮男装是为了...接近他。
马文才正在喝茶,闻言呛得直咳嗽:梁兄倒是...自信。
现在怎么办我苦恼地抓头发,总不能直接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