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尾尖扫过他耳垂,他们查完就走。
地牢石壁渗着潮气,裴砚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
守卫的灯笼光映在牢门上,红影晃了三晃,脚步声又往远处去了。
苏九娘的尾巴先松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
得走了。裴砚摸出怀里皱巴巴的地图,刚才那两小子找的不是我——是命簿残页。他指腹压在地图上的红点,烛阴的人已经混进来,等不到明晚。
苏九娘歪头看他:你早猜到
陆典史前天说库房丢了半本《山海异闻录》。裴砚把地图塞进腰带,现在地牢又有人搜,说明他们急了。他扯了扯苏九娘的衣袖,跟紧我,别碰任何亮着光的东西。
地牢走廊的砖缝里长着青苔,滑得人直打晃。
裴砚贴着墙走,耳尖动了动——左边第三间牢房有锁链响。
苏九娘的狐耳突然竖起,拽着他闪进杂物堆。
两个穿青布短打的人擦着他们衣角过去,腰间挂着镇妖司的铜鱼符,却走得像猫。
那符是假的。苏九娘低声说,真符带镇妖纹,他们的符边毛躁。
裴砚没说话,手心里全是汗。
等那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他才拽着苏九娘往楼上跑。
陆沉舟的办公室在第三进院子,窗纸透着昏黄的光,门虚掩着。
进来。陆沉舟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像块压在井里的石头。
裴砚推开门,看见典史正往剑鞘里插乌鞘刀。
案上摆着三枚青铜令,分别刻着隐疾破。
柳青靠在窗边,手里转着九环刀,刀环撞出细碎的响。
你俩来得巧。柳青冲裴砚挑眉,
我刚在偏院逮着俩鬼鬼祟祟的,审出九重天阙的守夜人被换了。她把刀往桌上一磕,陆典史说你们要夜闯中枢
我跟着。
陆沉舟没抬头,把三枚令推到裴砚面前:
隐令避巡卫,疾令开暗门,破令...破令用一次折十年寿。
他终于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剑,烛阴的人今夜会动手,你们必须赶在子时前进去。
裴砚捏起隐令,铜面贴着掌心发烫。
苏九娘绕到他身后,指尖划过令上的纹路:九重天阙的结界是命魂锁,得用活物血开。她歪头笑,狐尾扫过柳青的刀,小丫头的血行不
你当我不敢柳青把袖子一撸,腕子往裴砚面前一伸,划吧,要多少给多少。
裴砚没接话,把隐令往怀里一塞:走。
四个人影贴着墙根往演武场去。
月亮爬过飞檐,把影子拉得老长。
柳青走在前头,九环刀垂在身侧,每走三步就回头看一眼。
苏九娘落在最后,狐尾扫过青砖,没留下半道痕迹。
九重天阙的入口在演武场石狮子嘴里。
裴砚摸出陆沉舟给的铜钥匙,插进狮子眼睛的凹处。咔的一声,石狮子的嘴裂开条缝,露出黑洞洞的地道。
古籍里说金睛兽守枢,目含阴阳钥。
裴砚擦着火折子,火光照亮地道里的石梯,阴阳钥是陆典史的家传物,他说...他说这是当年司正和妖王立约时用的。
地道往下走了三十级台阶,尽头是面青石门。
苏九娘凑过去闻了闻:有妖气。她指尖点在门中央的八卦图上,
这是妖界的锁魂阵,得用妖血解。
裴砚摸出腰间的短刀,苏九娘却先抓住他手腕。
她咬破自己指尖,血珠滴在八卦中心,红得像要烧起来。
石门轰的一声开了,里面涌出的风带着墨香,混着点铁锈味。
九重天阙比裴砚想象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