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檀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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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砸在古玩市场的青石板上，腾起带着铜锈味的水雾。苏晚隔着修复室的落地玻璃，看见那个黑袍人影时，电子钟刚好跳过23:59。黑影怀里抱着的物件用明黄绸缎包裹，雨水顺着绸缎褶皱淌下，在门口积成一滩猩红。

    定金。沙哑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黑袍人放下一枚银元。硬币落桌的脆响让苏晚皱眉——这枚袁大头边缘泛着尸蜡般的油光，是土夫子从墓主嘴里抠出的含口钱。

    红绸掀开的刹那，修复台的LED冷光灯突然频闪。躺在绸布上的檀木匣不过巴掌大，匣盖雕着并蒂莲，可那些本该缠绵的花茎全都扭曲成挣扎的人形。苏晚的指尖刚触到匣面，整栋楼的电路突然发出哀鸣，黑暗中有无数细碎的抓挠声从木匣里渗出。

    应急灯亮起时，黑袍人已经消失在雨幕中。苏晚举起放大镜，发现木匣表面根本不是雕花——那密密麻麻的孔洞，是被钉入又拔出的桃木钉留下的疮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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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事侦查局的蓝白警戒线缠住古玩城大门时，苏晚正在用气相色谱仪分析木匣的包浆成分。显示屏突然爆出刺目红光，她猛地扯下防毒面罩，鼻腔瞬间灌满浓稠的腥甜。

    这不是寻常的血腥味。

    檀木匣在超声波清洗仪里疯狂震颤，那些针孔状的疮疤正汩汩渗出胶状液体。苏晚戴着乳胶手套的食指抹过匣面，黏稠物在培养皿里晕开诡异的荧光蓝——这是法医课上学过的鲁米诺反应，只有接触过血液才会发光。

    苏老师！实习生小夏的尖叫从资料室传来。女孩跌坐在满地旧档案中间，手中1997年的《江州晚报》头版照片正在褪色：失踪女大学生蓝小蝶的证件照下，赫然印着檀木匣的雕花纹样！

    林深就是在这时闯进来的。年轻刑警的右眼闪过机械蓝光，那是市局刚配发的智能虹膜。他抬手将紫外线灯对准檀木匣，冷紫光束下，匣面浮现出数十枚指纹——属于三个不同女性，最近一枚的主人三天前刚被报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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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零点的修复室像个透明的茧。苏晚隔着生物安全柜的玻璃，看着木匣在X光下显影。本该是暗格的位置蜷缩着一团絮状阴影，随着仪器嗡嗡作响，那团阴影竟在屏幕上缓慢蠕动。

    活体组织林深的呼吸喷在安全柜上凝成白雾。他的右眼不断放大影像，直到看清阴影中交错的白丝——那是真菌菌丝，正以每分钟0.3毫米的速度啃食木料。

    警报器突然炸响。存放檀木匣的恒温箱温度飙升到45℃，安全柜内壁爬满血珠。苏晚扑向控制台的手指僵在半空，监控屏幕显示走廊的消防喷头开始喷涌鲜血，而本该锁在保险柜里的老照片，此刻正一张张贴满整面玻璃幕墙。

    照片里的蓝小蝶在笑。她的马尾辫散开成漆黑的长瀑，九十年代的碎花裙正逐渐染成血色嫁衣。最后一张照片里，她的左手无名指戴上了翡翠戒指——和苏晚母亲葬礼上失踪的那枚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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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深拔枪的手被苏晚按住。嫁衣女子的倒影在玻璃上越来越清晰，修复室突然响起梳齿刮过头皮的沙沙声。他们同时转头看向声源，那柄插在消毒筒里的牛角梳正在自动梳着空气，每梳一次，恒温箱就传出指甲抓挠金属的锐响。

    别看镜子。林深突然捂住右眼，指缝间渗出鲜血。他的智能虹膜拍到了不该存在的东西：每面仪器屏幕的倒影里，都站着一个盖红盖头的女人，而现实中的修复室空空如也。

    苏晚摸到木匣暗格机关时，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在她童年时总用朱砂线缠住梳妆镜。暗格弹开的瞬间，民国婚书上的生辰八字刺痛了她的眼睛——这个生于庚辰年七月初七的命格，与她的八字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