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辞官了她突然问。
谢玉书把玩着玉佩:某人的诗笺烧了,总得有人补上新的。
萧沉戟冷笑:状元郎改行当跑堂
比不得将军,谢玉书瞥向燕无咎,连剑穗都让人改了花样。
燕无咎突然一剑劈向谢玉书,剑气却扫落了柳霜迟的发簪。青丝散开的瞬间,三人同时去接——
萧沉戟接住了簪子,谢玉书捞起一缕发丝,燕无咎的剑尖却堪堪挑住了她衣带。
耳根爆红。
柳霜迟看着他们,突然大笑:诸位大人,我这忘忧阁还缺个账房、一个厨子、一个护院……
雪越下越大。
三日后,忘忧阁重新开张。
柜台后站着个冷面账房,拨算盘像排兵布阵;厨房里飘出药膳香,据说厨子曾毒翻过整支军队;门口抱剑的少年护院,专砍不长眼的登徒子。
柳霜迟依旧坐在二楼珠帘后,只是今日腕上金链又多了枚铜扣——刻着燕字。
门帘一掀,进来个戴银面具的客人:老板娘,可有忘忧茶
她指尖一顿。这声音……
沈知微摘下面具,露出苍白病容:江南潮湿,我的咳疾……
后厨有药罐。她打断他,自己熬。
珠帘外,三个男人同时摔了手里的东西。
……
当夜,柳霜迟的房门被轮流敲响——
萧沉戟说是来送北疆密报,待了半个时辰;谢玉书借口对账,耗到三更;燕无咎说屋顶有异响,赖着不走;最后是沈知微,端着碗药站在门口:凉了。
她笑着把四人全赶出去,却在关门时勾断了谢玉书的玉佩绳、顺走了萧沉戟的匕首、往燕无咎怀里塞了颗糖、将沈知微的药碗倒扣在窗台。
翌日清晨,忘忧阁门口多了块新匾——
折柳四时春。
落款处四个小字:
萧、谢、燕、沈。
而柳霜迟的妆奁里,静静躺着四样东西:半块虎符、烧焦的诗稿、褪色的剑穗、干涸的药碗。
疤痕(番外)
柳霜迟第一次见到顾沉舟那年,长安城下了十年不遇的大雪。
她还不是醉月楼的花魁,只是罪臣之女,被发配教坊司为奴。寒冬腊月里,她赤着脚在雪地里洗舞姬们的纱衣,十指冻得发紫,却还要被嬷嬷用藤条抽打:洗不干净,今晚别想吃饭!
藤条抽到第三下时,有人握住了嬷嬷的手腕。
这丫头,我要了。
柳霜迟抬头,看见一张清峻的脸——顾沉舟,当朝最年轻的御史,据说刚正不阿,名动京城。
他买下她的奴籍,却只让她做书房侍女。他教她识字,准她偷读案卷,甚至允许她在议政时躲在屏风后听。
霜迟,他常这样唤她,手指点着案上奏折,你看这赈灾银两的数目,可对得上
她聪慧,很快能替他查账;他欣慰,渐渐让她接触机密。
有一夜他醉酒归来,她替他更衣时,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待我肃清朝堂……便娶你。
那是柳霜迟此生唯一一次心动。
……
顾沉舟要查的是当朝宰相。
柳霜迟替他整理罪证,熬夜誊抄密信。某夜,她发现宰相竟与北疆敌军私通,而证据就藏在御史台的密档里。
大人!她抱着卷宗去找顾沉舟,我们这就上奏——
顾沉舟却反常地沉默。
三日后,宰相设宴,特邀顾沉舟。柳霜迟不安,偷偷跟去,却听见雅间里传来宰相的笑声:顾大人果然识时务,只要交出那丫头手里的密信,令尊的案子……本相可以重审。
她浑身发冷。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