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回……
墨渊的咳嗽打断了他。林夕从门缝看见案上摊着份旧报纸,标题被血迹糊了大半:1986年璟阳医院离奇关闭,院长夫妇自杀。
她摸出裤兜里的靛蓝碎布,对着月光细看。布料边缘的缝线突然蠕动起来,爬出只米粒大的金蚕。
蚕身泛着尸青色,和尸蚕衣上的牡丹一模一样。
8
余波未平
林夕捏着金蚕窜进藏书阁,指尖被咬出个血点。米粒大的虫子吸了血,瞬间胀成指甲盖大小,背甲上的牡丹纹活了过来。
吐出来!她把金蚕按在《异衣录》上。书页突然无风自动,停在尸蚕衣那章。血字璟阳医院下渗出墨迹,勾勒出张老照片,八十年代的医院走廊里,院长夫人穿着尸蚕衣在笑。
门外传来脚步声,林夕抄起砚台扣住金蚕。墨渊的白衣拂过门槛,目光扫过砚台缝隙溢出的黑雾:今晚吃鱼吗
啊
石虎在塘里捞了条胖头鱼。墨渊的袖口擦过砚台,金蚕顿时安静如死物,糖醋还是红烧
林夕盯着他袖口的暗红血渍:您受伤了。
被猫挠的。墨渊转身时,林夕瞥见他后颈浮现的金线纹路,和尸蚕衣上的牡丹一模一样。
饭桌上谁都没提封印的事。石虎啃着鱼头嘟囔:刚听说贾富贵儿子被领养了,那家人开着辆印红十字的车。
白无痕筷子一抖,鱼刺扎了舌头。墨渊夹走最后一块鱼腹肉:食不言。
后半夜林夕摸进藏库。寒玉匣里的《异衣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份泛黄的病历档案。患者姓名栏写着璟阳医院院长夫人,诊断结果被真言墨涂黑了大半。
原来你在这儿。石虎举着酒葫芦晃进来,白老头让我盯着你,怕你作妖。
林夕把病历塞回匣子:贾富贵儿子被领养的事……
那家人姓陈,开医疗器械公司的。石虎喷着酒气笑,你猜怎么着公司仓库就在秀水街97号对面。
月光忽然被云遮住。藏库柜架深处传来布料摩擦声,像是有人拖着长裙走过。林夕抄起手电照过去,光斑里闪过半截牡丹纹袖口。
见鬼了石虎酒醒大半。
手电筒突然熄灭。黑暗中响起仕女的轻笑,发髻步摇叮叮当当由近及远。等灯光再亮时,寒玉匣上多了滴未干的血。
隐门例会向来在银杏树下开。方天佑捧着紫砂壶打盹,被白无痕一巴掌拍醒:说说后续!
贾富贵的案子结了,海关揪出七个内鬼。白无痕抖着文件,但秀水街97号换了块新招牌,陈氏医疗仓储中心。
墨渊用树枝在沙地上画圈:1986年璟阳医院封存了四百件带菌织物,现在这些布料正陆续出现在黑市。
林夕突然插话:尸蚕衣需要活人血气供养,那些走私犯……
就是饲料。石虎把酒葫芦捏得咯吱响。
方天佑的紫砂壶突然炸裂。滚茶浇在沙地上,蒸出的白气凝成个模糊的医院轮廓。墨渊的树枝戳破幻象:明天我去趟落魂坡。
我也去!林夕脱口而出。
白无痕和石虎同时瞪她,墨渊却笑了:把上次偷藏的雄黄酒带上。
当夜林夕翻来覆去睡不着。金蚕在砚台里撞得咚咚响,她掀开盖子一看,虫子正在啃自己的血痂,背甲牡丹越发鲜艳。
藏书阁方向突然闪过白光。林夕赤脚摸过去,透过门缝看见墨渊对着铜镜褪下外袍,后脊爬满金线牡丹,根须般的纹路扎进皮肉里。
镜中人忽然转头:好看吗
林夕僵在原地。墨渊肩头的牡丹瓣动了动,花心睁开只血红的眼睛。
封印尸蚕衣的代价而已。他拉好衣襟,比这吓人的东西,藏库里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