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或许是少数几个能清晰感知到这种异化的人之一。
雨渐渐停了。全息投影的夕阳在城市天际线晕开一片虚假的暖色。苏墨收起油纸伞,水珠顺着伞骨滑落,在光洁如镜的地面留下短暂的痕迹,旋即被微型清洁机器人清除。她抬头望向那座沉默而威严的数字大雁塔,塔尖的光芒在暮色中显得愈发冰冷。
师父,您说得对。她轻声自语,声音淹没在天律精心编排的城市背景音中,长安……病了。
她能感觉到,那潜藏在城市地脉深处的哀鸣,不仅仅是能量的紊乱,更像是一种求救。一种被压抑至极限的、属于这座古老城市灵魂的哭泣。而她,作为这城市最后的脉络勘探师,似乎注定要回应这声哭泣。
苏墨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指甲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转身,没有选择回自己位于老城区边缘的小公寓,而是朝着数字大雁塔的方向走去。步伐不快,却异常坚定。那哀鸣,似乎在呼唤,又像是在泣血。她知道,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而那份被边缘化的古老技艺,或许正是揭开这完美表象下狰狞真相的唯一钥匙。夜色渐浓,她的身影融入霓虹与数据流交织的迷离光影中,宛如一道孤独而执拗的墨痕,试图在这张被精心绘制的和谐画卷上,点出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笔。
第2章
断弦之音:无悲无喜
七天了。师父失踪已经七天了。
苏墨站在师父那间位于老城区深巷的小院门口,院门虚掩着,门环上积了一层薄薄的、仿佛凝固了时光的尘埃。院内那棵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只是树叶的边缘,似乎比往常多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枯黄。这七天,她每天都会来这里,期盼着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听到他略带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呵斥声,哪怕只是他泡茶时,紫砂壶与杯盏碰撞的清脆声响。
然而,什么都没有。
师父,陈伯,一位将毕生心血倾注于场能研究的老人,一个在新长安高度智能化的浪潮中,固执地坚守着传统智慧的异类。他总说,天律系统虽然带来了秩序,却也像一把无形的枷锁,锁住了城市的灵性,也锁住了人心。就在失踪前几天,他还神色凝重地对苏墨说,他似乎摸到了一些天律核心运作的秘密,一些足以撼动这座完美都市根基的东西。
丫头,他们想把人变成没有魂的木偶。师父当时眼中闪烁着苏墨从未见过的决绝与忧虑,我得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然后,他就消失了。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无声无息。官方的说法是,陈伯年事已高,可能外出云游,或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安享晚年。但苏墨知道,师父绝不会不告而别。他视那些古籍和研究笔记如生命,更放不下这日渐失魂的新长安。
苏墨推开院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草药、旧书和淡淡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切都还保持着师父离开时的样子。书案上,一本摊开的《青囊奥语》旁,还放着他常用的那支狼毫笔,笔尖的墨迹尚未完全干透。苏墨轻轻拿起那支笔,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紧。
她仔细检查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被强行带走的迹象。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平静得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苏墨手腕上的个人终端震动起来。一条加密信息弹了出来,发送者是她在城市脉络勘探师圈子里的一个熟人,老李。
小苏,城南‘锦绣坊’出事了,你快来看看!有点邪门!
苏墨的心猛地一沉。锦绣坊,那里是新长安有名的传统手工艺品集散地,也是师父失踪前最后被目击到的地方。
她立刻动身。穿梭机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下方是鳞次栉比的未来建筑和点缀其间的仿古园林。新长安依旧高效运转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苏墨知道,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