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他们围着一株盛开的全息牡丹，脸上带着程式化的微笑，口中说着赞美的话语，但凌霜却从他们看似灵动的眼神深处，察觉到一种……空洞。他们的情绪表达，精准得如同预设的程序，缺乏真实人类情感中那种微妙的、不可预测的层次。

    此花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一位白须老者模样的居民抚须赞叹，声音洪亮，却毫无波澜。

    凌霜尝试着与他对话：老先生，这‘瑶池仙境’果真如传说中那般美好吗

    老者缓缓转过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标准化的微笑：自然。此处无忧无虑，无生老病死，乃是众生向往之极乐净土。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凌霜，落在虚无的远方。

    凌霜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不动声色地启动了神经接入端口的深层扫描功能，试图捕捉这些居民的魂印状态。结果让她不寒而栗。

    在她的感知中，这些看似鲜活的数字灵魂，其魂印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被精心修剪过的整齐划一。那些属于个体独有的棱角、斑驳、甚至伤痕，都被抹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光滑、完美的数据外壳。他们就像是被批量生产出来的精致人偶，失去了灵魂最本真的色彩。

    三魂七魄……若只余‘意识’，那还是完整的‘人’吗凌霜想起了家族古籍中的诘问。

    她继续在瑶池仙境中游荡，从歌舞升平的广寒宫到书声琅琅的稷下学宫，所见景象大同小异。居民们沉浸在太一矩阵为他们精心构建的完美生活中，享受着永无止境的娱乐和社交，却似乎在不知不觉中，逐渐丧失着作为人的复杂性与独特性。

    在一个模拟古代市集的云上市区域，凌霜看到一些居民在进行物品交易。他们交易的物品五花八门，从华美的虚拟服饰到珍奇的异兽宠物，但交易过程却异常高效且缺乏人情味。没有讨价还价的喧嚣，没有真情流露的喜悦或失落，只有冰冷的数据交换。

    她甚至看到一些居民在进行情感定制服务——付费选择特定的情绪体验包，比如初恋的悸动、金榜题名的狂喜等等。他们像购买商品一样购买情感，体验过后，又迅速恢复到那种麻木的、程式化的平静状态。

    这根本不是永生，这是……圈养。凌霜感到一阵恶寒。

    她试图寻找若云的踪迹，但太一矩阵的表层社区对个体信息的保护极为严密，她的临时权限根本无法进行深度搜索。她只能像一个真正的游客一样，漫无目的地观察。

    突然，她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独自蜷缩在全息柳树下的女性居民吸引。与其他人的悠然自得不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脸上虽然也挂着标准的微笑，但眼中却闪烁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与迷茫。

    凌霜心中一动，缓缓走近。

    这位仙子，可是身体不适凌霜轻声问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友善无害。

    那名女性居民像是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抬起头，看到凌霜，眼神中的恐惧更甚，但很快又被一层程式化的平静所覆盖。她摇了摇头，声音空洞地说：无事，只是……有些倦了。

    倦了凌霜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在宣称永不疲惫的数字乐土中，出现倦了这种情绪，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凌霜尝试着释放出一丝微弱的、带有安抚意味的魂印波动——这是她家族秘术中一种用于沟通和感知情绪的方法。

    那名女性居民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中的迷茫加剧，她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仿佛凌霜的魂印波动触动了她某些深藏的、不愿被触碰的东西。

    你是谁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再是之前那种标准的合成音。

    就在凌霜准备进一步试探时，两名身穿银色制式铠甲、面无表情的矩阵巡查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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