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银铃裂响震碎夜雾,苏璃指尖银针跌落青石板。三把匕首抵住咽喉时,她闻见那缕混着腐草的沉水香——是八岁破庙救过的男孩!黑布扯落瞬间,男人瞳孔里的金芒如困兽之火,铁钳般的手指掐住她下颌:苏太医之女,该用你的血,还十七年前的债了。铜盆接住血珠的脆响里,远处谯楼三更鼓惊起夜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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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枷锁
银铃骤碎,声如冰裂。
苏璃指尖三寸银针跌落青石板,三枚寒刃已抵住颈动脉。刀锋透着凉意,像三条吐信的毒蛇贴住她苍白的皮肤。粗粝麻绳勒进腕骨,蒙眼黑布浸透陈年铁锈与霉雨气息,她默数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十九步,廊下铜铃在夜风中碎成七零八落的音符,每声都像扎入耳膜的细针。
盲眼医女好大的架子。
沙哑男声裹着浓重血腥逼近,气流擦过耳后薄肤,带来沉水香混着腐草与蛇蜕的气息。苏璃鼻尖微动,记忆突然被拽回八岁暴雨夜——破庙漏雨的梁下,她曾为浑身箭伤的男孩裹伤,对方后颈正是这股阴寒味道。此刻气息铺天盖地压来,腥甜中混着蛊毒特有的苦,激得她喉间泛起铁腥。
将军府的人,只会用刀背请人
她扬声冷笑,左腕骤然发力撞开匕首。骨节相击的闷响里,指尖触到对方左臂的镇魂锁纹路——凹凸间尽是战场砍杀的痕迹,与记忆中男孩腕间狰狞的刀疤分毫不差。身后铁甲军同时拔刀,刀鞘摩擦声如群蛇吐信,却被一声闷哼截断——男人攥住她手腕的力道如铁钳,指节碾过脉搏,似要将她整个人钉进浸满月光的夜色。
你的血,能止我的痛。
声线擦过耳垂,温热呼吸里混着铁锈味。苏璃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发疼。银铃在紊乱呼吸中碎成断续节拍,她摸到对方铠甲下渗出的脓血——黏腻触感混着金疮药苦与蛊毒甜腥,与破庙中腐肉溃烂的气味如出一辙。
将军要我剜心取血她反手扣向他肘间麻穴,指尖如鹰喙精准啄向穴位,先答我,左臂镇魂锁下的箭伤,从何而来
铁甲军刀刃同时抵住她脊背,凉意透过单衣渗进尾椎。男人忽然低笑,胸腔震动如沉雷,震得铠甲鳞片簌簌作响。他扯下她腰间银铃抛向空中,清脆碎裂声里,苏璃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和对方几乎贴着她睫毛的嗤笑:八岁小丫头,如今倒想认旧
银铃坠地的刹那,月光碎成银箔。苏璃指尖点中他膻中穴,男人闷哼踉跄,铠甲擦过她腰间的力道却如烈马冲撞。他在她转身时攥住一缕发丝——黑布扯落的瞬间,月光劈面而来,照亮他瞳孔里翻涌的金芒,如大漠落日熔金,又似困兽眼底将熄的幽火。
苏太医令之女,果然好手段。
他碾着她发尾冷笑,指腹擦过她眼角淡疤——那道十二岁抄家时衙役刀锋留下的弯月形印记,被他粗糙的掌心磨得发烫。苏璃浑身僵住,听见远处谯楼三更鼓响,鼓点如重锤砸在心上,而男人的掌心正按在她后颈旧伤处,像按定一只折翼的雀,羽翼下的心跳震得他掌心发麻。
当年你父亲用金针渡厄救我,他忽然捏住她下颌,指节碾过她颤抖的唇瓣,力道大得要捏碎骨头,现在该你还债了。
铜盆被踢翻的脆响里,苏璃被按在冰凉的酸枝木案上,木纹硌得她肩胛骨生疼。银针穿透罗袖刺入血管的瞬间,她看见男人颈侧暴起的青筋如蚯蚓蠕动,和他紧盯着自己血液的眼神——像沙漠旅者见了绿洲,又像宿敌见了因果。
每月十五,你的血。他扯下她腕间银链塞进口袋,银铃碎响在他掌心碾作齑粉,细屑扎进他掌心老茧,敢逃,我就屠了城西三十里药庐。
苏璃攥紧染血的袖口,指甲掐进掌心月牙形凹痕。窗外忽有闷雷滚过,她想起破庙梁木坍塌前,男孩攥着她的手说等我时,眼里也是这样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