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秋转身走进雪幕时，一片银杏叶轻轻落在他肩头。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像是有人从时光深处伸出手，终于接住了二十年前那场未赴的约。

    6

    法医实验室的紫外线灯下，翡翠戒指裂痕中的纳米芯片泛着幽蓝冷光。林修远调整电子显微镜倍数，芯片表面浮现出蜂窝状量子纠缠阵列。每个六边形晶格都储存着夏栀坠楼前的生物电信号，技术员敲击键盘，全息投影中跳出脑电波图谱，就像把灵魂切成了量子薄片。

    周砚秋隔着防护玻璃抚摸投影，那些波动曲线突然与诊疗室的记忆重叠。陈谨言每次治疗前给他喝的柠檬水里，漂浮着肉眼难辨的金属微粒——现在他知道那是量子标记物。

    最新尸检报告显示...林修远的声音被通风系统嗡嗡声割裂，夏栀颅骨裂缝中有纳米机器人残留，它们在她坠楼前38分钟集体自毁。

    投影切换成3D骨骼模型，后脑损伤呈现不自然的辐射状裂纹。周砚秋想起毕业典礼那天，夏栀说要去给陈医生送感谢锦旗。她马尾辫里藏着的根本不是发卡，而是微型注射器的针头。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时，证物室突然断电。等备用电源启动，翡翠戒指的量子芯片已变成一摊银色液体。金属表面浮现出夏栀的脸，她的嘴唇开合说着什么，监控却显示此刻室内根本没有声波震动。

    是量子纠缠态的意识投影。技术员脸色煞白，有人在用更高维度的通讯方式...

    7

    仁和医院地下四层的环形走廊里，周砚秋的橡胶鞋底粘着某种胶质物。林修远举着热成像仪，枪口对准标有禁区的铁门。门缝里渗出带着檀香味的雾气，与他们上周在陈谨言别墅地下室闻到的一模一样。

    手术台上方悬挂着三百六十面棱镜，每块镜面都映出不同角度的周砚秋。那些他在诊疗室睡着后的画面：电极贴片像蜘蛛爬满头颅，激光束在视网膜上投射虚拟记忆。最惊悚的是第七号屏幕，显示他曾在深度催眠中走进警局，亲手删除了夏栀案的关键证据。

    不是删除，是覆盖。林修远调出警用系统日志，你用陈谨言教的记忆编码术，把监控视频改造成了动态莫比乌斯环。

    周砚秋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当他触摸控制台时，所有屏幕突然闪现1987年6月4日的日期代码，那是陈谨言父亲在脑科学研究所自杀的日子。雾气中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三百六十面棱镜开始同步旋转，在墙面投射出巨幅脑神经地图。

    地图上的荧光标记组成清晰路线，终点是周砚秋此刻站立的位置。地板轰然塌陷时，他看见下方十米处有个透明舱体，浸泡在淡绿色液体里的，竟是长着夏栀面孔的仿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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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生人眼睑突然睁开的瞬间，周砚秋腕间的古董怀表停止了转动。这是他在废墟中找到的夏栀遗物，表盘背面刻着给时间囚徒的赦免。此刻分针与秒针形成完美直角，怀表内部传出晶体生长的咔嗒声。

    你终于来了。仿生人的声纹与量子芯片里的波动完全重合，陈谨言在等距时空裂缝里囚禁了十二个我，这是唯一逃出递归循环的通道。

    液体舱的显示屏亮起倒计时：07:30:00。林修远发现这个时间正好是怀表停摆的周期，每七小时三十分，平行时空的夏栀们会同步经历一次坠楼。

    仿生人脖颈后的接口突然弹出，与周砚秋的怀表榫卯相接。全息投影在空中炸开无数时间线，每条支线里都有个夏栀在坠落。某个1997年的分支中，年轻版陈谨言正在给夏栀注射装载纳米机器人的药剂。

    找到锚点。仿生人皮肤开始碳化，用记忆编辑术反向入侵他的脑机接口...话未说完，她的瞳孔突然迸发红光。周砚秋本能地扑倒林修远，激光束擦着他耳际射入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