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映出父亲年轻时的脸:阿晚可知,商王烹巫祝时,要在鼎耳挂齿骨风铃话音未落,他脖颈的陶片簌簌剥落,露出内里鲜红跳动的血肉。
子夜阴风卷着甲骨碎屑灌入地宫,鼎耳悬挂的七串齿骨风铃骤然作响。每枚铃铛皆由九颗人齿穿成,齿缝间黏连着未腐尽的牙龈血肉。铃声激荡时,鼎腹饕餮纹竟撕裂鼎壁,探出半具裹着巫袍的骷髅——它左手持青铜钺,右手握着我缺失的那截掌骨!
林氏女来得正好。骷髅下颌开合,脱落的三颗臼齿化作甲虫钻入鼎中,你爹用十七代巫祝骨灰养鼎,今日该用鲜活血肉喂饱它了。鼎内沸腾的黑液突然凝成父亲面容,他眼窝里游动的正是湘西纸人眼眶里的蜈蚣。
骷髅挥钺斩断风铃绳结,人齿如暴雨坠入鼎中。青铜鼎瞬间迸发青光,鼎腹浮现《周礼》记载的血祀场景:父亲将苗女推入鼎内,鼎耳风铃竟伸出血管扎进她太阳穴。沸腾的人油中,苗女皮肉如蜡般融化,白骨却仍在凄声念咒。
我怀中的建木髓突然灼穿衣襟,将鼎内幻象照得更清晰——那苗女腕间银锁,正与江浙绣娘棺中的半块严丝合扣!骷髅的巫袍在此刻炸裂,露出脊骨上镶嵌的七枚青铜钉,钉面铭文与川蜀神树洞窟的诅咒完全一致。
鼎耳风铃无风自摇,每声脆响都震落簌簌人齿。骷髅的肋骨突然暴长,将我逼至鼎沿。沸腾的黑液里伸出无数婴孩手臂,正是江浙棺中未能成型的百子怨灵。银锁在此时迸发血光,鼎腹饕餮纹化作血盆大口,将骷髅与青铜人俑尽数吞入。
你以为破的是诅咒父亲虚影从鼎底升起,半张脸熔铸在青铜鼎内,林氏血脉本就是活祭品!他撕开胸腔,心脏竟是半截建木髓,髓液里沉浮着苗女、绣娘、楼兰新娘的残魂。地宫四壁的甲骨文突然渗血,汇聚成新的倒计时:子时将至。
鼎耳风铃在此刻全部炸裂,人齿嵌进我的四肢关节。父亲虚影抓起青铜钺劈向天灵盖的刹那,鼎腹深处传来苗女的呓语:银锁非锁,乃饲鼎之匙...我猛地将建木髓刺入心口,混着巫祝血的金箔从七窍涌出,在空中拼成《殷墟书契》失传的破咒篇。
骷髅残躯突然暴起,与父亲虚影扭作一团跌入鼎中。整尊青铜鼎开始融化,饕餮纹游出鼎壁缠住我的身躯,在皮肤刻满甲骨咒文。当第一缕晨曦穿透地宫时,掌心的银锁已与血肉交融,而殷墟上空回荡着新的谶语——九鼎重铸日,万骨同寿时。
第十章·胎光孽海
建木髓在掌心烙出台湾海峡的轮廓时,海水突然沸腾如滚油。我抱紧浮木漂至荒岛,礁石缝隙渗出幽蓝荧光,照见岩壁上昭和十六年立入禁止的日文碑铭。浪头拍碎腐朽的潜艇残骸,锈蚀的舱门内飘出福尔马林气息——与殷墟地宫人俑散发的防腐液如出一辙。
穿昭和军服的亡魂在沙滩徘徊,刺刀挑着腐烂的鲛人残肢。他们脖颈缠着浸血五芒星符咒,符纸边缘的齿痕与江浙绣娘棺中的人牙完全吻合。领头的军官突然转头,白骨手掌捏着半截银锁:林さん、実験は続きますよ......
地下实验室的钢门被珊瑚覆盖,缝隙间黏着透明粘液。成排玻璃罐浸泡在幽绿液体中,每个罐内都悬浮着人面鱼尾的胚胎——它们的鳃裂处生着细密银鳞,与银锁纹路惊人相似
。最深处的手术台上捆着具三米长的鲛人,腐烂鱼尾钉着七枚青铜钉,钉头刻着苗疆巫祝符文。这是大东亚共栄圏最偉大的発明!军官亡魂举起注射器,管内翻滚着建木髓溶液,令尊当年提供的活体素材,终于完成最終进化......鲛人突然暴起,利齿咬断束缚带,腐烂的蹼爪拍碎玻璃罐。那些胚胎落地即膨胀成半人半鱼的怪物,尾鳍甩动时在地面刻出殷墟甲骨文——饲主当归。
实验室深处传来婴儿啼哭,声波震得玻璃罐集体龟裂。我循声撞开铅门,见祭坛上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