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淬朱雀
寒风凛冽,白雪皑皑,血光四溅,遍地横尸。
承光二十三年冬,亥时,霜杀朱雀门。
宫墙上的冰凌倒垂如剑,江雪昭蜷缩在兄长的尸体下。
残破的衣衫裹住她瘦小的身体,耳边响起刀起刀落的声音,就这样江氏血脉被尽然斩断。
“镇北侯江鸿弈,通敌叛国,诛九族,杀!”她强忍着泪水,捂在嘴边的手指被她生生咬破,鲜血染红了牙齿和唇瓣。
丞相苏珩的靴子碾过她父君的断指,跨过玄铁军的半截军旗。
江雪昭透过残衣间隙,看见母亲被羽林卫长枪挑起,梅花色衣裙碎片自风中飘落,掉落的金镶玉耳坠堪堪停在她脚尖,那是今日母亲笑着为她试簪时戴的。
她崩溃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把呜咽生吞进肚子里。
“还有没有落下的!”铁甲相撞声逼近,江雪昭攥紧了父君临刑前掷来的断刃。
这柄曾经斩过北狄可汗首级的匕首,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护身符”。
“报——!尸堆人数已清点完毕!”宦官尖细的嗓音刚落,江雪昭就感觉到自己身旁的尸体正在被一点点拖拽,她紧忙将脸埋进兄长破碎的衣襟里。
这样的氛围压抑的她喘不过气来。
恍惚间,她想起父君在临死前用唇语对她说的话:昭昭,无论如何,活下去。
于是,她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用父君给的断刃蘸着手上的血,艰难的在墙根处刻下一个个【冤】字。
血珠顺着砖缝渗入地缝,与族人的血混为一体。
一阵寒风拂起她发髻间松散的发带,瞬间引起羽林卫的注意。
“喵~”“什么声音?”羽林卫的注意力全被御猫引开,江雪昭趁机想要逃跑。
可在她准备移动身体时,忽然听见积雪被踩碎的轻响。
谢容与就是在此时出现的。
少年皇子披着素麻孝衣跪在血泊中,苍白的手指正在拾取满地的残甲。
月光透过他单薄的肩颈,在雪地投下纤细的影子。
江雪昭屏息不敢睁眼,直到他的手指拂过她的藏身之处。
突然,一枚染血的犀角佩滑进旁边的暗渠,“往北三十里,找霍家马场老崔。
”他的音色十分清冷。
羽林卫的火把骤然逼近,谢容与用一旁碎肢掩住江雪昭藏身的地方,认真的对她说:“记住,活下来才能替你的族人报仇。
”“七殿下!陛下命您即可回宫!”危难之际,他扒开尸体,猛地将江雪昭推入墙草虚遮的暗渠深处。
“皇城空荡荡,恶魔在说话,杀人不眨眼…”他哼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打油诗,手中把玩着人骨,玄铁镣铐与地面刮出凄厉的声响。
羽林卫李统领想要将他硬生生拽起,他突然举起白骨,“李大人!送给你拿回去熬汤喝可好?”“疯子!”李统领松手,唾弃的转身走开。
“哎呦,殿下,您该回去喝药了。
”他的贴身宦官舔着一副邪恶的嘴脸跑过来。
江雪昭在湍流中攥紧犀角佩,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少年皇子拖着镣铐在血冰上跪行,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为了给江雪昭打掩护,还故意摔碎先皇后的灵位,吸引众人注意,制造时间差。
这暗渠是镇北侯早年所建的密道,就连江雪昭都不曾知晓。
为了防止被湍流冲走,她用断刃插入渠壁冰层借力,一路向北,并利用暗渠上方的尸身作掩护。
腐臭的水流裹着半片指甲盖大的金箔掠过,那是母亲被封为“郡君”时的徽章。
她悲痛万分,却也只能无声哀嚎。
谁能想到今日之前,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