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三十二
踏出房门之前,玉鸾最後地回头看了楼月璃一眼。
外面雪浪翻空,淡烟凝素,种玉遍地,楼月璃默然站在梅花槛窗前,绿鬓红唇桃李花,身段雾绡云谷,他早已没有适才的运筹帷握,只幽幽地凝视着玉鸾,绿眸古井无波,却又深渊暗涌。
阴霾笼罩,寒风阵阵。玉虹映落寒溪水深,庭院云木荒芜,还没有亮起来的青纱灯笼身不由己地被吹得飒飒作响。
本来晏怜绪还在书斋里读书,小厮却前来通报小黑炭出事了,晏怜绪吓了一跳,他来不及细问,只是拉紧云鹤纹绫披风,匆匆跟着下人穿过暖廊来到大厅里,只见小黑炭正跪在安坐太师椅上的晏大人身前,几个壮汉则使劲地按着他的手脚,使他不能挣扎。
小黑炭发髻蓬乱,沾满触目惊心的猩红血迹。他的粗麻上衣被掀起来,裤子也拉到膝盖下,全身早已没有一块完好皮肉,然而执着黄荆棍的下人还是没有停手,继续一棍棍打到血肉模糊的背上。
那根黄荆棍足足有儿臂粗细,每次沉重地打到小黑炭的背上时,他的身体也会重重地弓起来,如同被剥光尖刺的可怜刺蝟,晏怜绪甚至听到骨头被生生打碎的声音,可是小黑炭依然咬紧银牙,没有开口求饶。
「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晏怜绪失声惊呼,他趔趄跑到小黑炭的右边,跪在晏大人面前道:「求求您不要打小黑炭啊!」
小黑炭近在咫尺,晏怜绪清晰听到那粗重炙热的喘息,如同奄奄一息的野兽。
「我不但要打这小杂种,还得打你这不肖子!好端端的不读书,竟然跑到烟花之地光顾兔儿爷!甚至还要跟这小杂种干出伤风败俗的丑事!」晏大人勃然大怒地拍着茶几,水玉琉璃杯也跟着跳了一下。
晏怜绪顿时睁大眼睛,由头发到脚趾,寸寸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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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晏大人平日也凶得很,但晏怜绪从未见如此怒发冲冠,须眉俱张的晏大人。
「我没有……没有……」
「别装蒜了,红藕院里侍候的谁不知道你跟这小杂种夜里躲在被窝里干什麽好事!」
晏怜绪顿时满脸涨红,脑袋里一阵晕眩,恨不得这一刻马上死去。他横视四周,周遭围着不少指指点点的下人,虽然碍於晏大人在此,大家不敢明里说些什麽,那些鄙视却是如此刺眼,得上万箭穿心。他没有发现自己正在稍微挪开身体,想要跟小黑炭划清界线。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晏大人突然狠狠一甩,水玉琉璃杯破空向晏怜绪飞去,他躲避不及,茶杯如同刀锋般划过额头,溅出来的滚烫茶水滑过肌肤,茶杯在红黄六方纹铺地上摔个粉碎。
淡淡的碧螺春茶香立即被小黑炭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吞噬,额头上异常的灼痛如同一声惨号响遍晏怜绪的脑海,腥咸的鲜血沿着苍白的脸颊流到唇边。他完全吓得傻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内心一片空白。
晏怜绪长得那麽大,向来娇生惯养,晏夫人对他更是捧在手里怕弄掉,含在嘴里怕化掉,别说流血,他甚至很少磕着碰着,但现在他毫不怀疑父亲下一刻将会杀掉自己,他只能全身发抖地看着目眦尽裂的父亲,不敢再多看小黑炭一眼,哪怕眼角早已瞧见小黑炭修长的双腿血肉外翻,几乎可见森森白骨,伤势极为恐怖。
极端的恐惧彷若漆黑的布袋紧紧地包裹着晏怜绪,他如同溺水般喘不过气来,肺部被千斤灌铅不断挤压,五脏六腑全也变形扭曲,痛苦渐渐蔓延至全身,他四肢僵硬,无法动弹分毫,更无法如常思考。
晏大人怒喝道:「晏怜绪,你老实说,是你主动要去那些腌臢地方,跟这小杂种干这种脏事,还是那小杂种主动勾引你的!」
这声吼叫如同平地一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