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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默不语。

    「为什麽……为什麽……」

    「我希望你会对我诚实。」

    玉鸾在瞬间飞堕万丈天堑,化作齑粉。

    说罢,曲雪珑拂袖而去。

    玉鸾呆滞地看着曲雪珑的背影,久久没有眨动眼睛,彷佛成为一尊缓缓地化为流沙的石像。

    又一滴眼泪在湿成一束束的乌睫上悄然凝结,长成晶莹泪珠,变得摇摇欲坠,然後坠落地面,化为碎片,玉鸾眼里仅剩的一点光芒却已经完全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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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玉鸾就这样衣不蔽体,残妆和泪污红绡,全身打着哆嗦地跪在曲雪珑面前那麽久,他却漠不关心,连一句问候也没有。

    终於,最後一丝玉兰花香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玉鸾渐渐瘫倒在地上,就像被谁抽走身上的骨骼。他木然看着精美的鱼鳞铺地半晌,终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玉鸾还是回到茜云阁里,曲雪珑也没有命人赶走他,日子好像跟以前一样,但曲家上下所有人也知道玉鸾已经彻底失宠。

    别人看在曲雪珑宠爱玉鸾的份上,尊尊敬敬地叫一声「鸾夫人」,但事实上大家心知肚明,玉鸾不过是一个有幸被曲爷买回家玩弄取乐的低贱娼妓,终有一天曲雪珑是会厌倦的,然後看上另一个更漂亮更年轻的美人。

    玉鸾不敢找曲雪珑,他知道这个男人向来话出如风,绝无更改之理,而且多年以来,哪怕玉鸾再是娇纵任性,曲雪珑也是温柔包容,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席蒿待罪,请求曲雪珑的原宥。

    雪盖朱楼闭,罗幕昏金翠,画堂照帘残烛,香烛销成泪,锁衔金兽连环冷,水滴铜龙昼漏长,玉鸾泪尽珊瑚枕,魂销玳瑁床,眼下一片睑黶,云髻罢梳还对镜,桂叶双眉久不描,只赤脚抱膝倚在铺着白虎毛皮的黑漆嵌五彩螺钿长榻上,无神地看着曲雪珑之前送的灰青釉胆瓶。

    胆瓶里斜插着一束绿枝宫粉梅,明明已经枯萎了,玉鸾却总是舍不得丢掉,好像这已经是他跟曲雪珑之间留下的唯一一点联系。

    玉鸾一直孤独地呆坐至日薄西山,没有叫唤夕雾进来换上银骨炭,所以内室比外面还要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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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雾进来时急急地给玉鸾盖上另一重锦衾,又马不停蹄地点起金漆雁鱼铜灯,弯身掀开薰笼,给已经熄灭的景泰蓝和合二仙暖薰炉添了银骨炭,这才回到玉鸾的身边,再三为他仔细掖好锦衾,温柔地安慰道:「您得好好保重身体。」

    「他不要我了……」

    夕雾轻轻地把玉鸾抱在怀中,抚摸着他的青丝,叹道:「爷对您向来是舍不得弹一指甲的,您为何让爷失望呢?」

    玉鸾知道夕雾对曲雪珑忠心耿耿,这次东窗事发跟她脱不了干孙,但他实在想要找人倾诉,当下只痛哭道:「他根本什麽也知道……他就是想找个藉口打发我……」

    宝匣镜昏蝉鬓乱,玉鸾低头看着烛光勾勒着暗八仙铺地的明亮色彩,却同时照亮自己的形单影只。他的秋水明眸早已哭得极为乾涩,现在泪水又是掉个不停,他觉得自己或许快要哭瞎了。

    夕雾沉默片刻,说道:「爷是何等人物,鸾夫人的一举一动哪里躲得过爷的眼睛。」

    枕障薰炉隔绣帷,玉鸾两蛾愁黛浅,他靠着夕雾的肩膀,委屈地道:「他怎麽如此绝情……他以前最是疼爱我了……他怎麽舍得……」

    夕雾蹙起秀眉,似乎在犹豫什麽,半晌才她道:「爷刚才派人通传了,三天後会把您送到城外的幽兰居,那里……比较暖和。」

    玉鸾错愕地看着夕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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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也不能随您到幽兰居了,您以後要好好照顾自己。」夕雾抿着唇角,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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