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
林妙仪没走,她走到梨花椅子坐下来,还倒了杯热茶,细细得打量着屋子里。
屋子不大,却五脏俱全,摆满了金石玉器,耀眼夺目,连桌上那盏烛影灯都显得暗淡不少。
可见张慧雯过得很滋润。
张慧雯见林妙仪迟迟不说话,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拜,“妾身听说大小姐回府,其实也一直想找机会探望您,只是前些日子受了风寒,怕过了病气。
”声音似鹂鸟般动听。
说完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
林妙仪看着她,嘴上说,“姨娘客气了,我是晚辈,自当我来拜访。
”却并未起身。
张慧雯此刻内心因宫宴一事尚未平息,偏林妙仪又不走,她只能禀着怒火硬着头皮聊着。
“大小姐这些年在儋州都可好。
”“自然是好的,外祖父一家都对我极好。
”林妙仪不漏痕迹的说道。
“那就好,这些年老爷天天念叨你。
”林妙仪故作一脸惊讶,“怎么?父亲竟日日都来姨娘房中?”张慧雯尴尬的解释,“自然不是,老爷也只是偶尔才来……”林妙仪瞟了她一眼,拿起杯子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
张慧雯气的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却也不敢再瞎说话。
而林书宴自一进门便看到了屋子里坐着的女子。
他原是不想来的,是张慧雯见林盛行来了特意吩咐下人去通知了他,让他来打声招呼。
却没想到并未看到父亲,意外的见到了林妙仪。
她就往那一坐,清俗淡雅却盛气凌人。
张慧雯自小寄人篱下,见识狭隘,林盛行赏她的好东西她恨不得都摆在屋内,灯火朦胧,可这满屋的光似乎都不如坐着的那位女子。
张慧雯见到他则像是抓到了救星,她一把拽过林书宴,“快见见你长姐。
”林妙仪这才淡淡的看了一眼刚进门的那个局促不安的少年。
他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灰色长衫,十六七岁的年纪,头戴小冠,腰间挂着玉佩,深深地低着头,额间已经渗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
林书宴小时候瘦瘦小小的,总是被欺负。
而欺负他最多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妙仪。
每次林妙仪做了坏事都拿他顶包。
比如踢碎了花瓶又比如半夜去厨房偷食。
偏他嘴又笨总是解释不清。
后来他一见到林妙仪就躲。
多年未见,他看到她竟还是有些畏惧,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长姐……”林妙仪随口问,“二弟参加科考了吗?”果然,第一句话就插中林书宴的心窝。
张慧雯见林书宴不做声只好替他回答,“还没呢,明年参加殿试。
”颇有些趾高气昂。
说完又后悔,急忙作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哎,我看他也不是读书的料子,考了也是不顶用的。
”林书宴听张慧雯说完头更低了。
林妙仪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冷冷地看了一眼张慧雯。
思忖片刻,才温柔开口,“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生无用之草,你我总归有用途。
”林书宴惊讶间飞快地抬起头,面露感激之色,又深深地低下头。
天色已晚,林妙仪达到目的便也带人回去了。
张慧雯自林妙仪走后发了好大的脾气。
那张原本就普通的脸也因愤怒扭曲变形,动听的嗓音也变得无比刻薄,她伸出手掐了几下林书宴的胳膊怒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原本张慧雯以为自己生的是个儿子,王宛如又只有一个女儿,自己总有母凭子贵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