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注意到对方左手小指在桌底轻轻一顶，暗格里的磁石立刻吸住骰子。油灯忽然爆了个灯花，陈三趁机把灌铅的骰子换了进去。

    "开！"随着陈三的吆喝，三枚骰子竟叠成柱子。李大牛刚要说话，最顶端的骰子突然滚落，露出底下的六点红痕。人群爆发出惊呼，谁都没看见陈三用指甲刮掉了骰子侧面的蜡封。

    李大牛在众人的唏嘘声中如失灵魂般浑浑噩噩地走了，白小狸却是跃跃欲试。

    “可还有人想与在下一赌？”陈三赢了好东西，心情自然美滋滋。

    “我来！”白小狸从人群中挤出一个脑袋，怀里还抱半只烧鸡，对着陈三露出天真的笑。

    “哪来的小鬼？毛都没长齐，别在我这捣乱！”

    “少瞧不起人了，我说不定比你爸都大呢。”少女笑嘻嘻地阐述事实，但在周围人听来完全是挑衅，陈三脸色一黑，随即不怀好意地看着白小狸：“是么，不知姑娘想要拿什么作为赌注呢？”

    只见少女从兜里掏出了一堆不值钱的小玩意，看得路人满脸黑线，陈三更是耐心耗尽，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她：“这些玩意是做不得数的，如果实在想玩，可以拿身体当赌注…”男人油腻的目光在白小狸凹凸有致的身材上流转，心想虽然这女的脸长得一般，但身材实在是不错。

    听得此话，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有好心人忍不住提醒白小狸：“姑娘，陈三这人赌技一流，你斗不过他的。”

    白小狸转头对说话那人一个“放心吧”的表情，继续说道：“可以，要胳膊还是要腿？”

    陈三说：“呵呵，你真是有趣。不过我不要这些，你输了，就和我睡一觉，如何？”

    “好，一言为定。”白小狸有点纳闷，人类真奇怪，这哪是惩罚了，怎么来看她都不亏，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至于我要什么嘛…就要刚刚那什么牛的玉佩。”

    她说话时发间银簪闪过幽蓝的光，陈三没注意桌底悄然结出片霜花。

    赌局开始。

    骰盅刚晃到第三下，陈三手腕忽然发麻。他暗骂见鬼，方才抹在骰子上的磁粉竟失了效。赌桌对面，白小狸正用杯盖拨弄茶叶，几片青茶诡异地垂悬在水中。

    "开！"陈三猛地掀开骰盅，三枚骰子却像黏在盅底。众人伸长脖子时，最底下的骰子突然弹起，惊得油灯火苗蹿高三寸。原本该是三个六的骰子，此刻竟变成一二三。

    陈三后颈渗出冷汗。他明明记得在袖中换了特制的"听骰"，这粗人模样的丫头怎会识破？二楼雅间突然传来琵琶声，他趁机跺了跺左脚——这是叫暗桩开机关的暗号。

    白小狸忽然轻笑，指尖掠过耳坠。赌桌下的铁板机关刚弹出一半，就被寒霜冻得卡死。陈三盯着她袖口若隐若现的冰晶纹路，猛然想起上月漕帮兄弟说的"雪娘子"传说。

    最后一局用上全部招数，陈三咬破舌尖往骰子上喷了口血——这是南洋邪术，能让骰子随心跳变化。骰盅将落时，白小狸发簪突然坠地，清脆响声里混着极轻的咒语。

    "见鬼！"赌徒们尖叫着后退。三枚骰子竟生生嵌进檀木桌，不像是人力所为。陈三瘫坐在地，玉佩早被冰霜裹着滑到白小狸掌心。

    白小狸在众人惊恐目光中耸耸肩：“估计是天神娘娘见不到这些肮脏作弊手段，所以出手庇护我了吧。”

    赌坊外夕阳西下，坊内水缸结满冰碴。陈三哆嗦着跑掉，怀里突然掉出张字条："再耍把戏，下次冻的就是你的人头。"夕阳照见纸面霜花，随即消散在风里。

    赌徒们还是头一次见陈三如此吃瘪，虽然没看清少女怎么赢的，但是欢呼声已经响彻的长乐坊，白小狸憨笑着走到一开始输掉的庄稼汉面前，将他的玉佩塞给他：“喏，以后不要再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