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手背的触感还烙在皮肤深处。
警察架开我时,我看见孩子僵硬的虎口——那里有道新鲜的结痂,是上周摘野枣被树枝划破的。铁锈味在鼻腔炸开,恍惚间我看到儿子举着流血的手指朝我傻笑。
山坳旁的小鸟欢快的唱着悦耳的歌声,风吹落枝头的黄叶风吹落嘎嘎作响。
王警官慢慢松开了箍住我的手:冷静一点,我们该为孩子找出真相。
别看了。丈夫的手掌铁钳般箍住我肩膀,但我的眼球仿佛被钉在了三米外那块蓝白条纹塑料布上。
最先刺入视线的是那只鞋。深棕色小皮鞋头朝下倒插在泥里,鞋帮处的虎头图案还沾着草屑——那是他吵着要我用胶水沾上去的,歪歪斜斜得如同此刻我错位的呼吸。
视线顺着鞋往上爬,看到蜷成问号的小腿时,我的耳膜突然灌满尖锐的蜂鸣。孩子的裤管卷到膝盖,露出青紫色的皮肤。那些淤痕像一群毒蛛正顺着血管脉络扩散,蛰伏在皮肤下的卵鞘随时会爆出黑水。
法医翻动尸体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从孩子指缝滚落,在晨光里划出一道银弧。
是枚五角钱硬币。
我的膝盖重重砸在碎石上。想起一周前的清晨,儿子把硬币举过头顶嚷嚷着要买玻璃珠时,后颈那簇胎发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此刻那簇头发黏结成绺,浸泡在泥浆与脑浆混合的糊状物里,像一团被丢弃的油画笔刷。
假的。我抓起一把碎石紧紧攥在手里,尖锐的疼痛却让幻觉愈发清晰。
法医正在测量孩子后脑的凹陷,金属尺卡进颅骨破碎处的声响,像咬开一颗炒蚕豆。
在离果园五十米外的山坳里,王警官找到了一把老旧的锄头,灰黑色的锄手已经发涩,底部铁块有的地方也已生锈,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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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部被钝器重击致死,身上很多地方是紫黑色的淤青。琳琅满目的创伤都在诉说着他生前所受的不公与虐待。
丈夫的呜咽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们说…是被锄头…。
警戒线外传来快门声,某个村民在拍他粘着脑浆碎屑的侧脸。
我突然暴怒,抓起混着露水的泥团砸过去:不准拍!不准拍!泥团在空中散成点,落在三天未换的碎花衬衫上,像一树早凋的梅花。
创口呈现反复击打特征。法医的录音笔在晨风中漂浮,初步判断凶器是…
把证物封装完毕之后,他们收队回去只留下一人保护现场。
我的视线突然被孩子耳后那片皮肤攫住,惨白表皮上赫然印着半个带螺纹的鞋印,纹路里还嵌着半粒苍耳。
我想起暴雨夜儿子蜷在怀里发抖的模样,想起他说要当太空人时的酒窝,想起他藏在枕头下的玻璃珠。所有记忆突然开始燃烧,灰烬从眼眶涌出,在脸上冲出蜿蜒的沟壑。
当第一声嚎叫冲破喉咙时,树梢的麻雀惊飞四散,山涧腾起的水雾吞没了初升的太阳。
02
法医在凶器上除了提取到受害人的DNA之外并没有提取到其他有效的指纹,现场留下的35码和39码的螺纹鞋印警方初步判断:凶手为两人协同作案,不是身材娇小的女人即是11到18岁的少年。
警方在村里进行排查的时候,村民都在议论纷纷。有说两个孩子协同作案的,也有说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的,总之众说纷纭。
方梓言慌慌张张的跑回了家里,他对哥哥说:警察怀疑作案的是两个少年。哥,你说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些什么。
少年淡定的说:怕什么,就算他们真查出来些什么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何况从山涧意外摔下的人也有的是。说着少年将头靠近方梓言微微张口耳语了几句,他们相视一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