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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凝固的对话框

    消毒水的气味像根生锈的细铁丝,顺着鼻腔钻进颅腔。

    我跪在ICU病房的地板上,指尖反复摩挲着老人机屏幕上的裂痕。

    那是父亲去年在工地摔的,当时他正蹲着修叉车,手机从磨破的工装口袋滑出,砸在角钢边缘。

    此刻裂痕里渗着暗黄的机油,在冷白色的监护灯光下,像极了他手背上蜿蜒的静脉曲张。

    心电监护仪的蜂鸣声每隔两秒跳一次,绿色的波形在屏幕上画出参差不齐的折线。

    我数着那些起伏,突然发现最底部的基线和父亲手机里未发送的草稿箱编号完全吻合。

    第17条、第38条、第69条,分别对应着我大学入学、毕业求职、工作三年的时间节点。

    原来他早就习惯了在每个重要日子给我写消息,却又在发送键前犹豫着删除。

    28床家属,该换镇痛泵了。

    护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机械般的程式化温柔。

    我站起身时,膝盖在防滑地砖上压出红印,和父亲工具箱里那把活动扳手的握把弧度分毫不差。

    他总说握惯了铁件的手,连疼痛都带着机油的涩味。

    镇痛泵的软管擦过床头栏杆,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这个声音在记忆里突然炸开——2015年9月,父亲在大学宿舍楼下拆开老年机包装时,塑料外壳就是这样响的。

    他戴着从机械厂顺来的劳保手套,笨拙地按着键盘:儿子,爸买手机了。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他像完成一项重要检修般挺直腰板,可我正盯着室友的智能手机,随口应了句知道了,就转身去接校园网。

    此刻老人机的屏幕又亮起,锁屏界面是张模糊的合影。

    那是我初三那年,他难得休假带我去公园,镜头前他不自然地勾着我的肩膀,工装裤口袋里露出半截扳手。

    我突然想起,那天回家后他接到厂里电话,说锅炉阀门爆了,连晚饭都没吃就骑上摩托车。

    后视镜里他的蓝色背影越来越小,像片被风吹散的机油渍。

    监护仪的报警声毫无预兆地撕裂空气。

    我转身时,正看见父亲的指尖在床单上划出颤抖的轨迹,像在模拟某个机械零件的轮廓。

    那些被齿轮和螺丝磨出的老茧,此刻在血氧探头的红光下泛着青白,让我想起他第一次给我发消息后的那个清晨——我在宿舍睡到正午,他却在四十公里外的水泥厂检修破碎机,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整个上午,直到没电关机。

    室颤!准备除颤!

    护士长的指令让病房突然陷入混乱。

    我被推到墙角,后背贴着的墙面冰冷,和父亲送我去南方上大学那天的站台地砖温度相同。

    那年他坚持要扛着我的行李箱,在38度的高温里走了三公里,说这样能省两块钱公交费。

    当我终于接过箱子时,他的工装衬衫已经被汗水浸出盐花,却还笑着说:爸这身板,比厂里的减速机还结实。

    除颤器的电极片压上父亲的胸膛,我看见那些被高温灼出的疤痕在电流下微微抽搐。

    这具为了供我读书而透支了三十年的躯体,此刻像台即将报废的机床,所有的齿轮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突然想起他第二次给我发消息的那个夏夜,我在出租屋里啃着馒头投简历,手机屏幕亮起:工作难找就回来,爸帮你。

    消息发送时间是23:47,应该是他刚下夜班,手指还沾着未洗的机油,却在键盘上敲出最柔软的妥协。

    第一次除颤,200焦耳!

    电流通过身体的瞬间,父亲的睫毛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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