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给了我这样圆满的时刻。
苏夫人渐渐不再刁难,有时还会送些孩子的衣裳过来。
府里下人私下议论,说知州大人最看重的,还是念哥儿。
李越死时,念书刚满十二岁。
一场风寒拖成了肺痨,他临终前攥着我的手,气若游丝:护好念书……话音未落,指尖已凉。
灵堂白幡摇曳,苏夫人带着嫡子哭得肝肠寸断,而我抱着年幼的念书跪在角落,看他们将李越的牌位郑重供上祠堂。
却独独将我们母子的孝服换成素色麻衣。
不出半月,李家叔伯们以庶子无权承嗣为由,将我和念书扫地出门。
我们只带走了几身旧衣和李越留下的一箱书卷,踏出府门时,念书攥着父亲生前最爱的狼毫笔。
娘,他们说我不是爹爹的孩子。
我将他搂进怀里,你爹爹把你看得比命还重,这便够了。
暮色渐浓,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我们背着行囊走向城外,身后的知州府大门缓缓合拢,彻底切断了这十年相依的缘。
此后辗转于乡野之间,我靠着刺绣供念书读书。深夜油灯下,他伏案苦读的侧影,与记忆里徐玉恕批改奏折的模样渐渐重叠。
有时念书问起生父,我只指着天上的星子:他是照亮你前路的人。
多年后,当念书高中状元的喜报传来。
我站在破旧的茅屋前,望着漫天飞雪,想起徐玉恕曾说的西湖雪景,想起李越为我熬的那碗药。
命运的轮盘兜兜转转,终究把我们推向各自的归途,而我怀中的孩子,早已带着三个破碎灵魂的期盼,在这人间踏出了崭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