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腐烂的生日蛋糕
霉斑在厨房瓷砖缝隙里悄然蔓延,林夏跪在地上用钢丝球用力
擦洗着地板上的顽固的油渍,指甲缝里嵌满黑垢。抽油烟机发出垂死般的嗡鸣,糖醋排骨在锅中焦糊的气味混着豆瓣酱的咸腥,熏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已经是第三次尝试了,前两次都因接幼儿园老师的电话分神,成了漆黑的焦炭。
案板上摆着切到一半的西兰花,刀痕歪歪扭扭——自从结婚后,她握手术刀般精准的绘图笔,早已换成了锅铲。结婚十年,她的手腕内侧磨出了常年端锅的茧子,无名指上的婚戒却被洗碗水浸得失去了光泽。冰箱上贴满了便签:明早买鲫鱼炖汤周五家长会陈宇衬衫送干洗,密密麻麻的字迹间,还夹着一张泛黄的设计院录取通知书。那张通知书曾是她的骄傲,如今却像一个无声的嘲笑。
清晨五点,闹钟还没响,林夏就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先去厨房熬上粥,再踮着脚走进主卧,替熟睡的陈宇熨烫好当天要穿的衬衫。衬衫领口的污渍总是很难洗净,她得用上专门的衣领净,反复揉搓。等陈宇起床,早餐已经摆上了桌,煎蛋、培根、吐司,还有鲜榨的果汁。陈宇总是一边看手机一边吃饭,偶尔抱怨两句粥太稀了或者鸡蛋煎老了,林夏就赶紧道歉,心里满是愧疚,觉得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送完朵朵去幼儿园,林夏又马不停蹄地赶去菜市场。为了省几块钱,她要在各个摊位间比价,和小贩讨价还价。提着沉甸甸的菜篮子回家,还要打扫卫生、洗衣服。洗衣机转动的声音里,她抽空给陈宇的父母打电话,询问他们的身体状况,记下他们想吃的菜,准备周末去看望。
晚上等朵朵睡了,林夏还要整理全家的衣物,给陈宇准备第二天的公文包。有时实在太累,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直到陈宇回来,不满的声音把她惊醒:家里连个等门的人都没有,娶你回来有什么用林夏慌忙起身,给他热饭菜,听他抱怨工作上的不顺,还要小心安慰。
墙上的挂钟指向八点十七分,餐桌上精心布置的玫瑰花瓣已经蔫了,红酒杯里的液体蒙上了薄薄一层灰尘。六岁的朵朵趴在蕾丝桌布上,小脸上还沾着偷吃奶油留下的奶渍,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细的阴影。孩子手里紧紧攥着幼儿园做的手工贺卡,那是她用蜡笔涂的一家三口,歪歪扭扭的线条里,爸爸穿着超人披风,妈妈戴着公主皇冠。
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时,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慌忙关掉煤气,却在转身时撞翻了盐罐,雪白的细盐洒在新烫的旗袍裙摆上——那是她特意为今晚买的,藏在衣柜深处半个月,生怕被朵朵打翻颜料弄脏。
门开的刹那,浓重的香水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陈宇的定制西装皱得像揉烂的报纸,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身后跟着个穿红裙的年轻女人。女人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钻戒在灯光下刺得林夏睁不开眼,那光芒比她抽屉深处积灰的婚戒耀眼百倍。女人耳垂上晃动的珍珠坠子,和林夏结婚时的嫁妆一模一样。
这是......林夏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尖还残留着油锅烫伤的灼痛。
新助理。陈宇踢开玄关处朵朵的粉色滑板车,意大利手工皮鞋碾过她今早刚拖干净的地板,留下一串灰印,公司忙,不回来了。他甚至没看餐桌上精心准备的菜肴,搂着女人的腰转身就走,尾音被电梯门吞没时,林夏听见那女人娇笑着说:陈总,人家想吃日料呢......
朵朵的哭声刺破寂静。林夏蹲下身,发现孩子膝盖在刚才的冲撞中擦破了皮,鲜血渗进卡通袜子。妈妈疼......朵朵抽噎着,小手还死死护着那张贺卡。林夏的眼眶瞬间滚烫,十年前婚礼上,陈宇在誓词里说要给她和未来的孩子建一座城堡,此刻却成了最荒诞的笑话。她想起上周陈宇说要出差,自己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