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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夜来信

    解剖室的排气扇发出细微嗡鸣，林穗握着解剖刀的手突然顿住。不锈钢台面上的女尸脖颈处，一道月牙形疤痕正在冷光灯下泛着珍珠白的光泽，边缘细微的锯齿状纹路像极了被撕碎的月光。这个发现让她想起一年前的雨夜，雨滴砸在便利店玻璃上的声响里，沈明舟转身时后颈渗出的血珠曾顺着围巾纹路蜿蜒成河，那条深蓝色围巾的羊毛纤维此刻仿佛还缠绕在指尖，带着雨雾的潮冷。

    林法医实习生小周的声音让解剖刀在橡胶手套上划出浅痕，少年袖口还沾着未擦净的福尔马林渍。顾警官说十分钟后到会议室。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林穗盯着女尸腕间褪色的红绳，想起沈明舟总说那是本命年的护身符。她将镊子探入创口，夹出一枚沾着组织液的铂金戒指，内圈刻着的C&L在血迹中若隐若现，就像当年暴雨冲刷着玻璃窗时，沈明舟单膝跪地的倒影被水痕割裂成碎片。

    会议室投影屏亮起的瞬间，林穗听见身后传来皮革鞋底与瓷砖摩擦的轻响。新调来的刑侦队长顾南站在逆光里，黑色高领毛衣裹着修长脖颈，垂落的额发在眼睑投下阴翳，左手无名指根部的疤痕随着他按动遥控器的动作微微绷紧——那道疤痕的弧度，竟与尸体脖颈处的月牙形伤口严丝合缝。

    连环杀人案第三具尸体，死亡时间72小时内。他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手术刀，在寂静中划出冷冽的痕，但戒指上的血迹经鉴定——

    是沈明舟的。林穗盯着自己映在投影屏上的影子，解剖刀在指间转出冷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年前的DNA数据，我记得每个碱基对排列。她忽然注意到顾南领口露出的锁骨处，有枚银色吊坠若隐若现，链子样式竟与沈明舟失踪前戴的那根一模一样。

    档案袋摔在桌面的声响惊飞窗外乌鸦。林穗看着散落的现场照片，暴雨那晚的细节突然清晰得可怕——沈明舟转身时后颈闪过的银光，根本不是雨滴的反光，而是刀刃划破皮肤的刹那，金属与血肉相触的冷冽光芒。解剖室警报器骤响时，林穗正用紫外线灯照着那枚戒指，冷光下浮现的指纹与顾南下午留在咖啡杯上的痕迹完美重叠，每个涡旋都像深渊在吞噬记忆。更衣柜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染血的深蓝色围巾从柜顶跌落，羊毛纤维里还缠着几根银灰色头发，那是沈明舟从不离身的生发液气味。

    小心！子弹擦过耳际的灼热感里，林穗被顾南扑倒在地，他身上的古龙水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通风管道传来仓皇的脚步声，而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后颈处，月牙形疤痕正在渗血，血珠顺着疤痕轮廓汇聚成细小的溪流，宛如当年沈明舟围巾上逐渐晕开的血迹。林穗的指尖触到他口袋里的金属物件，那是枚刻着C&L的打火机，火焰纹路与戒指内圈的刻痕如出一辙。

    2

    倒影杀机

    消毒棉球按在顾南后颈时，林穗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法医实验室的日光灯管滋啦作响，那些在尸体上稳如磐石的手指，此刻却捏不住一块止血纱布。

    林法医的职业素养呢顾南侧着脸趴在解剖台上，黑色毛衣领口被剪开，露出肌肉紧绷的肩胛。染血的纱布堆在脚边，像凋零的蓝花楹。

    镊子夹起一片玻璃碎片，林穗的呼吸扫过他脊椎凸起的骨节：弹道检测显示凶手用的是警用配枪，顾警官不该解释下指纹的事么手术钳故意加重力道，沾着血迹的铂金戒指当啷落入托盘。

    顾南突然翻身攥住她手腕。解剖台冷光将他瞳孔照得透明，某种动物性的警惕从撕裂的衬衫领口渗出来：三个月前卧底任务，我的指纹录入过黑市数据库。

    这个姿势让林穗看见他锁骨下的陈年枪伤，疤痕组织像只收拢翅膀的雨燕。法医档案库里确实有份加密的卧底报告，但签署日期是沈明舟失踪前十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