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璃说的沈郎后人。
姑娘当心!捕头伸手扶住她肩膀,声音像浸了水的青砖,沉而透着凉意,可是遭了贼我方才听见林记伞铺方向有动静——
我……我要报官。秀娘抬头,这才看清捕头面容。他约莫三十岁上下,左眉尾有道刀疤,眼神却格外清亮,像镇西寒潭里的水。周乡绅父子……他们杀人灭口。她低声道,瞥见捕头腰间玉牌断口处刻着彦字,心脏猛地一跳。
捕头瞳孔微缩,迅速环顾四周,将她拉到屋檐下:在下陈昭,是这梅溪镇的捕头。姑娘且随我去衙署,慢慢说。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牌,像是某种习惯。秀娘注意到他掌心有层薄茧,虎口处还有道新鲜的刀伤,显然是常年舞刀弄枪所致。
二人刚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叫嚷声:抓贼啊!有人打晕了周公子!秀娘浑身血液仿佛冻住——周明远醒了。陈昭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推进旁边的小巷,自己则转身迎向追来的衙役。秀娘躲在墙后,听见周明远尖利的嗓音:就是那个女人!她偷了我爹的密信!还有陈捕头——他竟敢包庇犯人!
周公子怕是弄错了。陈昭的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股子硬气,方才在下路过,见林姑娘正被歹人追赶,这才出手相救。若周公子不信,大可去衙署调阅卷宗,看我陈昭何时与贼匪勾连过。
秀娘攥紧青竹伞,只觉掌心全是冷汗。她知道陈昭在替自己打圆场,可周乡绅势力庞大,这事怕是瞒不了多久。想起父亲血书里的玉牌,她咬咬牙,从衣襟里摸出银簪,轻轻叩击伞骨:青璃姑娘……你可在
伞面无风自动,青璃的虚影渐渐浮现,右脸白骨在雨中若隐若现:姑娘可是拿到了血书她看向巷口方向,眼神忽然一凛,陈捕头的玉牌……让我看看。
秀娘探出头,见陈昭正与周明远周旋,玉牌在雨中泛着微光。青璃指尖轻点伞面,竟映出陈昭腰间景象——那玉牌断口处刻着的彦字,与血书里沈君彦的笔迹分毫不差。
是他。青璃声音发颤,当年沈郎的玉牌一分为二,他留半块,我留半块……后来我的半块随我下葬,不知为何会在他身上。她忽然抓住秀娘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姑娘且信我一回,今夜子时去镇口槐树,我有办法让玉牌显灵。
话音刚落,青璃身形消散,伞面重新恢复平静。秀娘听见周明远喊着去搜巷子,忙将银簪插进髻中,深吸一口气走出去,故意将青竹伞往陈昭面前一递:多谢陈捕头相救,小女不胜感激。这把伞虽旧,却能遮风挡雨,还请收下。
陈昭愣了愣,接过伞时,指尖触到伞骨内侧的刻字。他眼神微变,却很快掩去:姑娘客气了。时候不早,我送你回铺子里吧。他说罢,侧身挡住周明远的视线,袖中似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入秀娘掌心。
回到伞铺时,天已擦黑。秀娘闩紧店门,摊开手掌,只见是块碎银和半张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子时三刻,槐树西侧。她攥紧纸条,忽闻窗外传来夜枭啼叫,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夜深了,雨仍未停。秀娘摸着黑往镇口走,青竹伞在手中轻轻晃动,伞骨与她心跳共振。老槐树的轮廓渐渐浮现,树干上的刀疤像道陈年旧伤,她想起青璃说的槐树泣血,不禁打了个寒颤。
姑娘果然来了。陈昭的声音从树后传来,他卸了公服,只穿件青布短打,玉牌挂在脖子上,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方才在周公子那里,我摸到了你伞骨的刻字。他抬手抚过树干,某处树皮剥落处露出半行小字:酉时三刻,沈郎负卿。
秀娘握紧银簪:你知道五十年前的事
陈昭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正是青璃的那半块:这是我祖父临终前给我的,他说若有朝一日见到刻着并蒂莲的青竹伞,便要替他向一位姑娘赔罪。他声音渐低,我原以为是祖辈的风流债,直到今日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