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话音戛然而止。
最前面的三人突然原地转圈,像没头苍蝇。
后面的人冲上来推搡,却莫名其妙撞在一起。
邪门!领头的揉着眼睛,明明看见屋子...
我趴在墙头数:第七个撞上枣树的,第五个掉进粪坑的,还有三个互殴起来的。
日上三竿时,他们拖着昏迷的同伴撤了。
地上脚印杂乱如蛛网,最近的在院墙三尺外,死活进不来。
小妹从指缝里偷看:姐,这是仙法吗
是药理。我掸掉手上的香灰,曼陀罗致幻,苦艾扰乱方向感,醉鱼草让人四肢发软——他们闻到的,是自己最恐惧的气味。
(十二)金殿香劫
县衙的差役来得比预期快。
林氏女接旨!私藏御香,罪同谋逆!
柳阎穿着簇新的绸缎褂子跟在后面。
大人容禀。我解下贴身香囊,民女有新研制的苦艾醒神香敬献。
知府大人打着哈欠升堂,香炉点燃不过三息,他突然坐直了佝偻的背。
奇了!本官竟不困了!
那香囊里只有三成苦艾,剩下七成是我从番商那里重金购来的黑豆粉。
磨得极细的咖啡豆,在中原比御香还稀罕。
三百里加急送进京,正逢宰相早朝打瞌睡。
臣有本奏...年过六旬的老宰相突然声如洪钟,连上三道奏折。
龙椅上的皇帝眯起眼:爱卿今日精神甚佳啊
全赖此香!宰相举起我的香囊。
朱笔御批传到县城时,柳阎正在公堂上跳脚:皇上明鉴!此女勾结山匪...
柳掌柜。知府突然清醒得很,你儿子绑架案还没结呢。
我摸着袖中的玉佩——浸过寻踪香的物件,够山匪找到天涯海角。
民女还有个不情之请。我俯身行礼,请准女子经营香铺。
皇帝新赐的匾额正在路上,御赐香师四个金漆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把柳阎惨白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十三)香田涅槃
晨雾像裹尸布一样缠在焦黑的田垄上。
我赤脚踩过还在发烫的灰烬,靴底黏着的香料残渣发出咯吱声响。
十亩香田,柳阎的人连一株幼苗都没放过,烧焦的薄荷杆像一根根竖着的黑骨。
姐...小妹蹲在地上,突然扒开一坨灰烬,你看!
她指尖沾着半截没烧完的根茎,断面渗出透明的黏液——是迷迭香的求生本能。
收起来。我扯下衣摆包住根茎,一根都不能少。
远处传来嗤笑。赵三带着几个佃农站在田埂上,正把玩着我的蒸馏器碎片。
丫头,这回你拿什么翻身他故意把铜管扔进河里,噗通一声像砸在我心口。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听说过灰肥吗
三天后,河滩边的乱葬岗旁支起三十六口大缸。
张瘸子按我的方子,把草木灰、鱼内脏和石灰按比例混合,发酵出的液体臭得连野狗都不敢靠近。
这...这能行他捏着鼻子问。
我没回答,只是把抢救来的根茎泡进缸里。
腐败与新生从来都是一体两面——就像柳阎给我的痛,终将成为埋葬他的土。
月圆夜,我在新辟的密田里点燃涅槃香。
混着骨粉的香料在油布棚里形成独特的小气候,第二天清晨,嫩绿的芽尖已经顶破焦黑的表皮。
赵三偷看时摔进了粪坑。我站在田埂上俯视他:告诉柳阎——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十四)人香永恨
柳阎的箭钉在我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