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地狱绘卷
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加强烈,李天宝两人又加快了步伐。街道两边纷纷有百姓探出头来看,甚至已经有人拎着木桶在来回奔走。
又过一炷香时间,李天宝与罗方甚至能看到影影绰绰的火光了,还有街上骚动的百姓,许多人在往前去,还有人敲锣打鼓:“走水啦!官衙走水啦!街坊邻居都呆在家中莫要走动,自有人处置救火!”
这倒是正常的,自古以来一走水便有城狐社鼠行趁乱盗窃抢劫之事,所以各街坊里长之类的基层头领会严格约束辖区,指派专人协助救火。
但李天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于是继续往前,随身携带的燕尾枪也被他端在手里,好在局势混乱,倒也没人关注。
待到临近官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而混乱也攀升至了顶峰,官衙的侧厢熊熊燃烧着——冲天烟柱如黑龙,盘亘升起,李天宝却没关注这些。
他看见衙门边的鸣冤鼓被烧的蜷曲崩裂,而其底座旁边,一个浑身燃烧的人形正伏在另一个人身上蠕动。
那金黄色的火焰怪蟒似的附着在人形身上,人形却无动于衷,并没有承受皮肉灼烧之苦一般,依然大厮啃咬着身下之人,仿佛无知无觉,可焦糊味儿却实打实传入李天宝鼻腔里——
是邪祟!
周围炽热冲天,李天宝却如坠冰窟。
他遥遥环视着四周,官衙周围街道上,还有许多“人”在胡乱奔走,有的三两成群,拼命敲打路边窗户门框;有的在地上痉挛,可以看见身上有被撕咬的痕迹,血液流淌一地;还有的就如自己眼前这只一样,正在大肆啃噬无辜路人的血肉。
好一幅,地狱绘卷!
下一秒,那蠕动的邪祟猛然抬头,死鱼一般的灰色瞳孔中满是兴奋之色。它猛地站起来,面庞上黑色经脉条条绽开,嘴巴张到极限,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吼!!!”
李天宝绷不住了,扭头就要逃离这里,一回头,他看见罗方已经逃出了几步开外,还在扭头嚷嚷:“少掌盘的快走啊,它们人多!”
这鸟人!
两人慌忙逃窜,却听见头顶“当当”的钟声一浪接一浪响起来。
李天宝抬头,发现是城镇中心的钟塔那边传来的敲钟声,终于有值班的军士发现情况不对劲,开始向整个中左千户所城发出报警。
警报钟声一浪接着一浪,高亢极了,撼动着四面八方,而城中其它街坊暂时还不知情的人们也开始感到恐慌,纷纷封门闭院,而驻扎在几处校场的军队则开始拉动,军官吹哨召集士卒、工匠从军械库推出火炮弩车,城门被封闭,一处处哨塔瓮城开始戒严,人人如临大敌。
王重德披着大氅,一身常服,冲出自己的宅子,望向府衙,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建奴攻城了么,不应该呀!?”
他随即看到那冲天烟柱,反倒舒了一口气,就要大声唤来属官安排去灭火,却见一个亲兵灰头土脸地冲进堂前,十分不悦,道:“怎么这般冒失!”
那亲兵连滚带爬地扑在地上,一抬头,鼻涕眼泪全都冒出来了,道:
“大人,不好了,府衙里闹起邪祟,那些邪祟本安置在仵作房里,天一黑便全部起尸了,见人就咬!孙先生、赵先生等一众僚属都生死不明,被咬的人都化作邪祟在乱窜,不知怎的又有人踩倒了灯油,现在火势大得紧,却没人敢救火,几个总旗都去召集部署了,还请大人前往坐镇指挥!”
那亲兵一口气说完,待王重德消化完其中讯息,已经面色铁青。
“犬入的林大彪,不是与俺讲那些邪祟都死透了么,”他嘴唇哆嗦着,对亲兵道,“快,快去点齐兵马!给俺披挂,俺要亲自领兵平灭之!”
亲兵领命,便要离开。王重德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