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志。邱非终于拭掉那滴水珠,得偿所愿,眉目间便流露出惫懒:“那便让它不好吧。有了欲望便要施行,岂不是色中饿鬼,枉为人君。”
乔一帆隔着半边水雾望他:“可这是臣妾的职责所在。”
“我不习惯亲近生人,”邱非顿了顿,又补充,“朕免去你的职责,安安静静待着。往后你想做什么,无伤大雅的便去做。后六宫如今无什么人,若有不会打理的就叫人来教。外人面前我们做和睦夫妻,你母家珍惜你得紧,叶太皇连连送信叫我不能亏待你。”
邱非置在桶上的手轻微挪动,似乎想摸些什么,最终还是没动:“师傅盼我成家立业,大概是盼糊涂了。朕原本没有娶妻立后的打算,更没有随便指给朕一个,便要感恩戴德的道理。想来你也是如此。这般,可还算是亏待?”
邱非难得开口同他说这许多,只是话语里却有着桥归桥路归路的意思,乔一帆不恼也不怨,水珠溅湿他的散发,连带着发红发肿的脖颈,若这位小皇帝还有些良心,这种冷待之下总要给些甜头,而相对程度的自由便是他允配给自己的那点甜头——不值什么钱,也不值多少真心。邱非的自称很有意思,提及叶修便称我,提及他便要称朕,如此泾渭分明,不知是冷情还是温情。乔一帆的眉目被水露氤氲成模糊的形状,浴池水也暖不热他发麻发冷的肺腑,而那种寥落的痛苦里还衍生出一些更为昂扬不逊的冲动,乔一帆从来便不是什么自身难保的泥菩萨,早在分化为地坤之前,他原本还想着做个武将。
一笔锋锐的冷剑也要有鞘来配才算得宜,他沉默少顷,露出一个真心诚意的笑容来,颇为上道地应承:“如此厚待,不胜感激。臣妾全然知晓,也多谢陛下。”
洞房夜两人表面俱很满意,满宫人便更满意。隔日是休沐,毋须上朝,邱非醒来时便披着外衣照旧去往御书房。乔一帆整晚睡得很浅,闭眼就做梦,也不知是噩梦还是春梦,总之醒来又是一身汗。意识到枕畔人起身时,乔一帆还犹豫半晌,寻思着是否要替对方梳洗,最终还是阖眼装睡。
邱非洗漱完毕后神清气爽,这位勤勉的新帝在晨起时分总是心情更佳,毕竟一日之计便在于此刻,而他尚有许多要忙碌的事务。临走前邱非回过头,躺在床上那人的睡姿前所未有的规矩,两腿直瞪瞪地平铺着,手也阖十交握,只是汗渍黏着发丝将那张素净的脸蛋分隔成一绺绺的模样,看着实在让他手痒。这是否有些太过亲近了?邱非心下想道,却还是俯身,身体动作随着那些漫不经心的思绪一同,替他将薄被掖过来,又将那些扰人的碎发用指尖梳理到一个正合适的位置。
看着舒服多了,邱非披上长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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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一帆在他俯身垂手的那一刻心悸得厉害,呼吸却不得不在他面前勉力维持平静,小皇帝看起来一本正经,大概不喜欢有人同他玩这种装睡的把戏。直到长靴跨过木槛,乔一帆又在床上静待须臾,这才敢掀了被子起身。宫女听闻声音后前来伺候,看着满脸喜气,称新帝怜惜皇后娘娘身体操劳,特做主免了今日向太后的晨省。乔一帆拒过这群婢子的伺候,慢悠悠将新妇的常服穿戴齐整,又叫人挽了一个适用于男性帝君的发髻,而后按照规矩照旧去见太后。
当今圣上并非太后直出,母子俩血缘关系淡薄,乔一帆却更是来自异邦,见谁都不亲,于是见谁都愈发想要表现亲近。新皇后瞧着是个老实的,那脸皮同身段一样薄,调笑了几句新婚夜便羞起脸来。雍容的老妇人颇为满意地饮了这位皇家新媳所奉的茶水,问候两句兴欣近况,又问帝后关系如何,乔一帆不敢说真话,只好顶着那张真挚的脸蛋囫囵扯些瞎话打发了过去。
帝后新婚选的正是吉日,翌日便是朝臣休沐的日子,邱非召集个别重臣与御书房议事,讲到户部赤字时横眉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