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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凤尾香罗
久的痴与怨,才不过撕开了一道小口。越是执迷,欢愉越像是一场梦。深情意味着总有个人入戏太深。她怕美好的时间太快透支,醒来以后,情愫的泡沫全会散作轻烟。

    他也适时地收手,答:“幸福得想要这样死掉。到死的时候也能这样抱着你就好了。”

    她不知该如何教他宽慰,思索许久,却干巴巴道:“你还年轻。”

    “我已经是那样的年纪了。”

    这回轮到她捧着他的手,细影斜落上墙,像找寻伴侣的野鹤,四处张望着,却阴差阳错地永不相见。指甲盖随角度变换微微泛白,被月光打磨得薄如蝉翼。该找不到的小月牙,还是找不到。

    究竟该说什么呢?

    要是能在他也年少的时候遇见就好了。但这样一来,或许她根本不会诞生?过度的情爱正是不幸的产物。

    他道:“路都是我自己选的。我没有后悔,也没有自怜身世的意思。”

    夜深露寒,才过这一会,他伸在外面的手已有些冷了。她却变成个小暖炉,被他又蹭又挠,越捂越热,渗珠光似的薄汗,黏乎乎的,像是新鲜的藕丝,腻着床褥,又袅袅娜娜地将他勾住。散落的发梢摇曳轻拂。

    她忍着满肚子的怪念头,沉肩叹气,他偏故意逗着她学样,更夸张地叹了一声。她想笑,又气得笑不出。他暗合了她的手掌,像扣合了杯盏,翻身反将她覆下。

    “没有你我不行的。”

    二

    思凡

    她说她叫云,一个在江南民间随处可见的女孩名字。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俗间人常听类似的话挂在耳边,仿佛女孩就该是那样,旦为行云,暮为行雨,没有一定的形状,也居无定所。父母的家并非她的家。嫁过去的婆家呢?也永远是个外人。

    云是另一种意外。文人幻想中的少女,林黛玉注定要失去家,忍气吞声地寄人篱下。自从辍学以后,她来这座城市已有三年了。在那个年代,女孩辍学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一点都不奇怪,她说,先前的城市没有供她寄住的亲戚了。她来这里嫁人?嫁不出去。最后还是整日与学生们一道玩,成了旧日“帮闲”一流的人物。大约某天走在街上,她就要因流氓犯罪去吃牢饭。那样也未尝不好。流氓,原义可不就是无所事事的游民。

    那天下午,钤留到最后收拾麻将。云落下自己的凉伞,急匆匆地赶回来。他对此毫不意外,都没抬头细看一眼,低着头,淡然指了指桌角,“伞在这。”

    瞧着自己的伞被特意放在显眼之处,她倒有些愣神,许久才拿起伞,道:“哦,谢谢。”

    “原来还不知该怎么办。”他合上收纳箱的盖子,走在前面下楼。

    她无谓道:“就暂时放你那里,要不就送到我家楼下。你不是知道我住在哪吗?”

    “这不妥吧。”

    “你嫌麻烦?对待女孩子可不能这么没耐心。”

    一出店门,云走到路旁的电线杆下,解开自行车锁,缓缓将车推回来,就像牵着一匹白马。尽管比起前些年,世人已对街上同行的孤男寡女包容得多,钤还是宁可避免那份尴尬。他被落在后面,但瞧见她飘逸的裙摆随脚步蓬飞,蜿蜒成柔和的曲线,边界在悄然消散。早樱开得正好,她忽然在树边停下,转过头问:“这开的是什么花?”

    风悄然散了,人群的节奏合得正好,留下一格难能可贵的空拍。裙摆降落,馥郁的香气荡至颊边,层层叠叠地化开,似盗走了凡人的颠倒梦想。鬓湿杏花,蜜染樱桃,春光灿烂地等待一个下雨天,他被不属于自己的情愫击中了。

    ——我不知道。

    自从见识到这群新人,他越来越多道出这句话。麻将桌上,他们高谈阔论的内容总不离家国大事,也常以各种高官的官衔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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