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到粗粝的水泥纹路。
这种漫天飞舞的絮状物,她还是第一次见,它们总在风里翻卷成朦胧的云,沾在晾晒的校服上,钻进纱窗的网格,连呼吸间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痒。
保姆端来的南瓜粥还冒着热气,她透过厨房纱窗看见隔壁院子的晾衣绳上,蓝灰色西服服随风晃荡,衣摆扫过矮冬青丛,惊起几粒沾着煤灰的杨絮。
北方的春天总带着股生涩的劲儿,即便阳光铺满瓷砖地面,墙角的立式空调仍裹着蓝白布罩,仿佛在提防随时倒灌的料峭风。
推开雕花铁门时,满街杨絮正乘着东南风掠过青石板路。巷口的槐树比院墙还高,细碎的白花落在停着的捷达车顶,像撒了把碎雪。
这种树干斑驳的落叶乔木沿街而立,新抽的叶片还没掌心大,却不妨碍树影在路面织出稀疏的网,让正午的阳光漏成跳动的金斑。
街角便利店的玻璃上凝着水汽,烤肠的油香混着煤炉烧饼的焦香飘出来。
她看见穿蓝布衫的老人推着三轮车经过,车斗里的豆腐脑冒着白汽,桶边放着扎成捆的韭菜,叶片上还沾着北方特有的细灰。
那是重工业城市经年累月的馈赠,连绿化带的冬青叶都蒙着层浅灰,像是被时光轻轻抹了把。
中学女生骑着自行车掠过,车筐里的英语单词本被风掀开,纸页间夹着的槐花瓣簌簌掉落。
她们的校服外套搭在车把上,露出里面印着“太原五中”的T恤,车铃响过处,惊起几只停在梧桐枝上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