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番对答，无疑让我在嬴政心中挂上了号。这比什么赏赐都来得实在。

    押送我回府的守卫，一路上的眼神都透着古怪。

    不再是先前那种例行公事般的麻木，也不是对一个将死赘婿的怜悯，反而多了一种……怎么说呢，像是看怪物，又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敬畏。

    他们不再随意呵斥，甚至在我上下马车时，动作都规矩了不少。

    我心中暗笑，这便是权力的滋味，哪怕只是沾染了那么一丁点儿嬴政的“关注”，都能让这些底层小吏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在长公主府门前停下。

    刚一踏进府门，还未等我适应从宫中那种压抑氛围骤然转换到府邸的相对宽松，一道清冷的身影便如同算准了时间一般，出现在我的面前。

    嬴芊涩。

    她依旧是一身素雅却难掩华贵的宫装，发髻高挽，几支简单的玉簪点缀其间，更衬得她容颜清丽，气质卓然。只是此刻，她那双平日里便如同寒潭一般深邃的眸子，此刻更是锐利得像两把出鞘的利剑，直直地刺向我。

    “你去见陛下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尾音微微上扬，透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紧绷。

    我心中了然，看来我在宫中的一举一动，这位长公主殿下也是了如指掌。她这般急切地出现，恐怕是担心我这个“冲喜”的棋子，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或者，是担心我这颗棋子，有了脱离她掌控的迹象。

    略一思忖，我决定采用半真半假的策略。完全隐瞒是不可能的，嬴政既然说“暂留宫中，听候调遣”，必然会有后续，长公主迟早会知道。但全盘托出，又显得我毫无城府，反而不美。

    “回长公主，”我躬身一礼，语气尽量平静，“陛下召见，问了臣一些关于兵法韬略以及天下大势的问题。”

    我一边说着，一边悄然观察着嬴芊涩的表情。

    果然，听到“兵法韬略”和“天下大势”这八个字，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那双锐利的眸子在我身上逡巡片刻，似乎在评估我话语的真实性。她紧绷的嘴角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丝，但眼神中的审视意味却不减反增，像是要将我看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