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正躺在漂浮的日晷上。无数齿轮在她周身旋转，每个齿尖都嵌着不同时空的碎片：穿校服的自己正在考场偷看小抄，穿宫装的自己吊死在马嵬驿的梨树下，穿宇航服的自己漂浮在星际废墟中。

    这些是你的可能性。戴着青铜面具的女人从齿轮深处走来，摘下面具的瞬间，林小夏在对方眼角的皱纹里看到了母亲的模样，我是2050年的你，或者说，是无数个你当中最接近成功的一个。

    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咸阳城外的刑场上，少年秦始皇被虚拟屏障护住；敦煌壁画里的飞天举着防狼喷雾击退西夏士兵；郑和宝船的桅杆上绑着卫星信号接收器。每个荒诞画面都伴随着齿轮的崩裂声。

    你们每‘修正’一次历史，现实世界就会坍缩一分。未来的她指向远处龟裂的时钟塔，除非你愿意成为锚点。

    交易的条件刻在青铜板上：林小夏必须永久留在时间夹缝，而代价是所有参与过挑战的人都会遗忘这段经历——包括周子阳刚查到的，关于她父亲死亡的真相。

    第九章

    兵马俑的眼泪

    陈浩在秦陵地宫醒来时，手机正在循环播放《少年中国说》。手电筒光束扫过陶俑军阵的瞬间，最前排的将军俑突然单膝跪地，陶土剥落的脸上露出森森白骨：蒙恬参见公子。

    你认错人了！陈浩倒退着撞上青铜马车，怀里的学生证掉进陶瓮。当他在俑坑里找到证件时，发现照片上的自己竟穿着秦代深衣，背景是正在修建的长城。更可怕的是，最新出土的陶俑手心发现涂鸦——正是他小时候在课桌上刻的早字。

    这不是巧合。周子阳的全息影像从手环投射出来，背景是正在坍塌的代码库，你的基因图谱显示，你是公子扶苏后裔。话音未落，地宫突然震动，陶俑们齐刷刷转向东北方——现实世界中，西安地铁施工队正用钻头逼近地宫核心。

    当陈浩的手触碰到青铜剑柄时，现代与古代的疼痛同时袭来。现实中的他蜷缩在工地帐篷里，手臂浮现出与陶俑相同的战伤疤痕，而地宫里的将军俑眼中，淌出了混着陶土的泪水。

    第十章

    镜像人生

    王阿姨发现壁画会模仿自己，是在第三十九次直播之后。

    起初只是飘带摆动的角度，后来连皱纹都开始同步生长。当她故意在跳舞时崴脚，壁画中的飞天惨叫着跌落云端，朱砂颜料化作血珠渗入沙地。那晚莫高窟所有洞窟都响起呻吟声，像是千万个被封印的自己正在呼救。

    他们被困在时间里了。周子阳的声音从卫星电话里传来，背景杂音里混着齿轮咬合的声响，你的每次直播都在创造新镜像，当镜像数量超过莫高窟现存壁画数量时......

    王阿姨没听完警告就掐断了通话。她摸着第220窟的药师经变图，画中乐师正在演奏的琵琶曲，分明是她年轻时在文工团表演的《丝路花雨》。当她把抖音直播镜头对准壁画时，画面里的自己突然变成二十岁的模样，而现实中的白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午夜，她偷溜进未开放的第458窟，手电筒照亮墙壁的刹那，数百个不同年龄的自己从壁画中伸出手。最老的那个满脸裂痕，哑着嗓子说：别再跳了，你会把整个敦煌跳进时间循环里。

    第十一章

    代码深渊

    周子阳的键盘上沾着干涸的血迹。

    他盯着屏幕上一串螺旋状代码，那是从林小夏基因库里提取的加密数据。每当破解进度超过70%，屏幕就会闪现出战国时期的战场画面——青铜剑刃刺穿血肉的闷响、战马的嘶鸣、还有那个被他护在身后的瘦弱少年。

    这不是记忆植入……他扯开衬衫领口，胸口赫然浮现出一道陈年箭疤，与数据库中蒙恬将军的伤疤坐标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