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终,如霜调转马头,绝尘而去。风中传来她清冷的声音:
从此山水不相逢,莫道彼此长和短。
裴明远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泪如雨下。
三个月后,岭南某处简陋的草屋前,裴明远正在劈柴。忽然,一阵熟悉的幽香飘来。他猛地回头,只见如霜一袭素衣,站在夕阳下。
你...
如霜微微一笑:我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恨比爱更难放下。如霜轻声道,所以我选择...原谅你,也放过自己。
裴明远手中的斧头掉在地上。他一步步走向如霜,颤抖着伸出手,却在即将碰到她时停住了,生怕这又是一场梦。
如霜主动握住他的手:我查清了当年的事...你确实不知情,也曾试图帮助我父亲,只是无能为力。
裴明远紧紧抱住她,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如霜靠在他肩头,泪如雨下:我们都付出了代价...够了。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那些曾经的恩怨情仇,如同天边的晚霞,绚烂过后,终将融入温柔的夜色中。
暮色染红岭南城时,裴家小院的海棠开了第三遍。青砚搁在案头,墨迹未干的《璇玑图》还差最后一行。如霜望着窗外纷飞的花瓣,忽然听见木屐叩响石阶的清脆声响。
娘子又在写回文诗裴明远披着满肩落花走进来,如霜故意将诗笺藏进袖中,却被他握住手腕。温热的呼吸掠过耳畔时,闻到他衣襟间新添的沉水香——那是今晨她亲手系在他腰间的香囊。
暮鼓声中,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个褪色的红绸包。展开竟是羊脂白玉璜,裂纹处已磨得圆润。当年在摔碎的定情信物,他指尖抚过玉璜上缠绕的银丝,我用俸禄赎回来时,掌柜说这银丝修补手法特别...
如霜低头看自己腕间的银镯——那上面蜿蜒的缠枝纹,恰与玉璜上的银丝同出一辙。窗外更夫开始唱晚,裴明远忽然把什么冰凉的东西套进她手指。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此刻竟结巴起来:那个...补聘礼...
夜风卷着海棠穿过窗棂,案上诗笺被吹起一角,露出最后未写完的那句:旧物新盟共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