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

    年炸不垮的勋章

    ——

    这口从四行仓库废墟里扒出来的铁锅，曾煮过三百壮士的救命粥。淑贞的缠花发簪垂在靛蓝裙摆上，她正用绢帕擦拭景德镇酱菜坛，却见现代少女小丽用奶茶吸管戳穿了腌黄瓜：姐姐，这菜配珍珠奶茶绝了！

    吸管的塑料味混着酱菜的甜香，熏得淑贞想起

    1941

    年用酒糟腌萝卜的冬夜。

    矛盾在分鸽蛋汤时达到沸点。老周的铜勺刚触及汤面，淑贞的白绢帕已铺在青瓷碗上

    ——

    按民国规矩，须由最长者执勺分汤。顾守礼的旱烟袋正要点向汤盆，阿杰的公筷突然

    啪

    地戳破三个鸽蛋：趁热吃啊大爷，凉了蛋腥气重！

    鸽蛋液在智能餐桌上蜿蜒成河，触发了桌布的自动清洁功能，水雾喷头

    滋

    地喷湿了顾守礼的马牙边袖口。

    放肆！

    老周的铜勺砸在铁锅上，响声震得九曲桥的鲤鱼甩尾。他指着阿杰手机里的吃播滤镜：当年我们用这口锅熬树皮汤，米粒都数着下锅，尔等倒拿鸽蛋当游戏

    锅底的弹孔在电磁炉蓝光下泛着冷光，那是

    1937

    年日军机枪扫过的印记。淑贞的眼泪突然砸在桌布上

    ——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把最后半碗菜粥推给弟弟，自己舔着锅底的米渣说

    娘不饿。

    阿明的筷子停在麻辣香锅上方，突然笑出声：大爷，您这分汤流程要是写成代码，得嵌套二十层条件判断。

    他晃了晃戴满机械表的手腕，智能手表正在监测顾守礼的心率

    ——

    老人的血压值已经飙到

    190110。住口！

    沈墨白的中山装扣子崩飞一颗，他刚从文创店抢救出被误当夜壶的青花罐，此刻正用搪瓷缸敲着保温杯，知道为什么鬼子炸不垮四行仓库吗因为咱们把体面刻在骨头里！

    他扯开衣领，1937

    年的弹片疤痕在感应灯下泛着粉红，像条蜷曲的火舌：那年在苏州河，我看见一位先生腹部中枪，肠子都流出来了，还硬撑着把歪了的瓜皮帽正了正，说

    不能让鬼子看咱们失了体面

    ......

    话未说完，智能转盘突然故障，酱菜坛与奶茶杯在惯性中相撞，腌黄瓜掉进珍珠奶茶里，溅起的泡沫糊住了沈墨白的中山装。

    老周突然从围裙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

    1942

    年的配给券：这是当年换半升米的凭证，现在的娃娃们，

    他盯着阿杰手机里的外卖

    APP，动动手指就有八大碗

    阿杰的吃播弹幕突然刷屏：老厨师破防了！

    建议给大爷开个吃播号，标题就叫《民国灶台的倔强》。

    转机在小丽的抗抑郁药瓶滚落时出现。淑贞慌忙捡起药瓶，却看见标签上的氟西汀英文，突然想起

    1943

    年自杀的邻居张师母

    ——

    她正是在粮票换不到米的夜里，用酱菜坛的碎瓷片割了腕。姐姐，

    她突然握住小丽的手，把半块芝麻糖塞进对方掌心，苦日子熬过去，糖就甜了。

    沈墨白的搪瓷缸敲出《夜上海》的调子，顾守礼的旱烟袋突然指向智能垃圾桶：尔等可知，当年的剩菜要埋在树根下，来年能长出息兵的苗

    阿明突然打开环保

    APP，地图上的红点正在闪烁：大爷您看，这些用抗战遗址砖块砌的沼气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