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听到他喊我名字,我端着果盘的手不由一颤,抬眼看去,父亲笑着的脸一下僵住了,连宴厅的丝竹舞乐声都小了些。
他眼神飘忽,推诿道:清芜啊,她……她身体不舒服,在庄子里养病呢!
看着他伪善的面容,我不由笑了起来,心脏抽痛,父亲还记得我在养病呢可是我连尸体都烂了好几回了。
况且,我与裴正书青梅竹马,母亲在时,两家便许了口头婚约,虽未交换庚帖,却是众所周知的事。
如今他却要为裴正书与陈若蘅牵线,究是一开始就不爱我这个女儿罢了。
我再看去,裴正书神色变得担忧,他的手指捏紧了腰间的香囊,语气却十分平静。
家慈此前在佛堂与清芜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因此时时挂念。昨日回府,她听说我要来贵府赴宴,便委托我问一下清芜小姐可安好。
陈若蘅的脸色又难看了些。
堂上在聊些什么,我已经听不下去了,郎才女貌的把戏我也不想再看。
指尖抽痛非常,我低下头,衣袖下大大小小的青紫伤痕扎眼得紧,我不必去猜都能想到她们是如何害死我之后,又凌虐我的樱儿。
当初我养得白白胖胖的小丫头,此刻不仅瘦骨嶙峋,全身上下更是没一块好皮肉。
我望着堂上的父亲与陈若蘅,酒色比血色更红,映在他们脸上,像是一张大网,上面织着我满腔的恨意。
既然我回来了,父亲、母亲、妹妹,你们就好好欢迎我吧!
4
今日掐樱儿的老婆子是陈若蘅院内的管事嬷嬷——春兰,宴席散去不久,我便被她扯着头发拉到了井边。
你这贱丫头,没骨子的东西,今日若蘅小姐不高兴,可都是拜你所赐。你还敢不请示就离开院子!
刺骨的井水淋下来时,身体里的血像点着了一样,我微睁着眼,步伐缓慢地朝她走去。
嬷嬷说什么拜我所赐
她被我逼得退到了井口,手胡乱摸着旁边的扫帚,空咽了几下。
你……你要做什么
哈哈……
我阴恻恻地朝她笑。
嬷嬷……慢了!
扑通,水面的涟漪只荡漾了一会儿便安稳下来了。
其实,杀死一个人根本不需要顾虑那么多。因为我们——没有顾虑,只剩仇恨!
陈若蘅在屋内唤管事嬷嬷,回应她的只有咕噜噜的水泡声。
我提起湿重的裙摆,在木廊上踏出哒哒声。
推开门,陈若蘅正在满屋摔东西。
该死的陈清芜,死了也不干净的东西,没有你一切都是我的!不就是香囊吗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正书哥哥身边留下东西……
我伏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忽然笑出了声,我亲爱的妹妹,你原是嫉妒我这些吗
她回头见是我,眉间怒气更添了几分。
谁准你进来的
我直视她的目光,丝毫不退,轻笑道:
小姐是找春兰嬷嬷吗嬷嬷让我和你说——她死了,您有事恐怕得到初七烧点纸才能问她了!
你又发什么疯
我一步一步地向她迈出脚步。
望着那轮挂在树梢上的虚月,我果断上前拽住她扬起的手腕,一言不发,拽着她就往院外井边走。
她大声地吼叫:啊!你这个贱人,下贱胚子,你竟然敢碰我,来人来人!
反了你了。
陈若蘅的贴身侍女烬娥听到声音来抓我,我使力把陈若蘅拽到她面前,她一下扑空,结实的巴掌落在陈若蘅白皙的脸上。
啊!眼瞎了吗你朝哪里打呢还不快把她拉开。
小姐,你别乱动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