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

    八岁那年。他靠在档案架上，铁质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表盘，金属表带在腕骨上勒出红痕：父亲说在河边捡到我时，高烧烧没了记忆。

    阳光突然穿过百叶窗的缝隙，照亮墙上褪色的合影——年轻时的顾局长抱着个穿蓝白校服的男孩，男孩左臂上有块铜钱大小的胎记。和我通灵看到的画面完美重合。

    顾临...我鬼使神差去碰他的表，指尖沾上他脉搏的温度，那个诊所医生，他当年可能是给你注射镇静剂的人...

    手腕突然被攥住。他的掌心滚烫，睫毛在脸颊投下颤抖的阴影：你还看到了什么

    穿警服的男人...把你和其他孩子塞进警车...我越说声音越小，喉间泛起铁锈味，但画面太碎了...

    咔嚓。

    档案架被撞得倾斜，顾临的呼吸喷在我耳畔。松木香混着咖啡味形成奇妙的荷尔蒙漩涡，我后知后觉发现——这是我们第一次没有通过通灵的肢体接触。他右手的拇指无意识蹭过我腕间跳动的血管，像在确认什么活着的证据。

    唐糖。他忽然连名带姓叫我，声带震动传递到相贴的皮肤，用你的能力，再看一次。

    我咽了口唾沫，手指贴上他太阳穴。他立即闭上眼睛，像是早有准备接受审判。

    黑暗如潮水涌来。

    颠簸的车厢，戴手套的手正给哭泣的孩子注射...突然急刹车，警笛大作，男人慌乱中把手表卡在车门...表盘在金属挤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你的表！我猛地睁眼，指尖还残留着他太阳穴的温度，是当时被警车门夹坏的！

    顾临的表情裂开一道缝。他缓慢摘下手表，露出内侧刻着的模糊小字：【舟舟

    6岁生日快乐】——刻痕边缘有细小的氧化黑点，像是被血浸透过。

    监控室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张明破门而入时带起的风掀动了满桌档案：顾队！医生撞墙自尽了！但他写了血字——【他在看着你们】！

    血迹在监控屏幕上放大，最后一个字母拖出长长的尾迹，像垂死挣扎的手指留下的抓痕。

    08

    医生的血字在监控屏幕上定格，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我盯着那个扭曲的他字，眼前突然闪过破碎的画面——子弹穿透玻璃，顾临胸口绽开血花，那块刻着舟舟的手表在血泊中停止转动。

    唐糖

    顾临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死死攥着他的袖口，骨节发白。

    你脸色很差。他皱眉，伸手探向我额头。

    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到我的瞬间，新的画面炸开——

    **黑暗的仓库，顾临背对着门，而阴影里缓缓举起的枪口——**

    别碰我！我踉跄后退，后腰撞上档案架。铁架摇晃，一叠旧案卷哗啦啦砸在地上。

    顾临的手僵在半空。监控室的警员们齐刷刷看过来，张明嘴里的薯片都忘了嚼。

    通灵后遗症。我干笑两声，蹲下去捡文件，趁机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就像...宿醉。

    顾临没说话。他弯腰帮我整理散落的纸张，后颈的棘突在警服领口若隐若现。当我们指尖在某一页案卷上相触时，他忽然压低声音：你看到了什么

    泛黄的纸张上，是2009年失踪儿童案的现场照片。我盯着照片里那辆被遗弃的警车，喉咙发紧：你会有危险。

    当晚的临时宿舍像个冰窖。我裹着顾临的外套（他强行扔过来的），盯着墙上不断剥落的墙皮发呆。

    自从档案室那次通灵后，画面开始不受控制地往我脑子里钻——

    顾临中弹倒下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