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山灵血祭

    阿青腕间的银铃突然炸成齑粉，那些发光的金属碎屑悬浮在空中，勾勒出复杂的三维山势图。我认出这是等高线图的变体，但其中三条贯穿溶洞的曲线正渗出暗红色光晕。他们在给山灵放血。她咬破指尖按在钟乳石上，整片岩壁顿时变得透明，露出其中奔涌的碧色洪流。

    盗猎者的矿灯在百米外的岔道口晃动，他们正在岩壁上安装某种银灰色装置。络腮胡手中的金属探测器发出刺耳鸣叫，探测器顶端镶嵌的暗红色矿石，竟与阿青玉簪的材质一模一样。

    那是女娲补天剩下的五色石。阿青的瞳孔收缩成竖线，他们在抽取地脉中的息壤！她话音未落，整个溶洞突然九十度翻转。我抓住一根金色丝线，发现这些发光脉络竟与相机里扭动的星轨完美重合。昨夜拍摄的银河照片正在显示屏上重组成立体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溶洞穹顶的裂缝。

    瘦子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他怀里的帆布袋渗出血水，十几只金丝猴的断爪破袋而出，像活物般爬满他的身体。络腮胡惊恐地后退，却被自己安装的装置吸入岩壁——那些银灰色金属正在吞噬血肉生长，转眼化作青铜巨树的分枝。

    山厌之术。阿青将我推向暗河，凡伤山灵者必遭反噬，但五色石污染了...她的警告被剧烈的地鸣打断。暗河里的发光鱼群集体跃出水面，每片鱼鳞都映出不同年代的山景。我看到唐朝采药人坠崖的瞬间，看到民国测绘队发疯撕碎图纸，最后定格在昨晚——我拍摄星轨时，镜头里分明有双琥珀色的眼睛在云层后凝视。

    相机突然自动连拍，快门声与地下传来的心跳产生共鸣。阿青的玉簪射出一道青光，击中溶洞顶部某个特定位置。三十七个拍摄过的画面在空中具象化，金丝猴嬉戏的树冠变成榫卯结构，瀑布水雾凝成齿轮，星轨化作青铜锁链——这些影像碎片严丝合缝地嵌进岩壁，激活了尘封三千年的巨型机关。

    整座山体发出龙吟般的金属颤音，我们脚下的岩层像活过来的脊椎节节隆起。盗猎者的血肉青铜树被连根拔起，在青光中熔化成滚烫的岩浆。阿青的白衣猎猎作响，她发间的玉簪正在生长出翡翠枝叶，我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发簪，而是截取山神本体制成的钥匙。

    暗河突然立起来变成水幕，倒映出秦岭七十二峪的实时影像。冰晶在阿青睫毛上凝结成古老文字，她握住握持相机的手按向水幕：用你记录的山魂，修补被撕裂的地脉！

    相机接触水幕的刹那，储存卡迸发出蓝白色电弧。取景器里的画面开始吞噬现实——金丝猴变成青铜齿轮，瀑布凝成水银轴承，我拍摄过的每一处山景都在重组为巨大机械的零件。阿青的玉簪突然刺入水幕，翡翠枝叶顺着水纹疯长，将七十二峪影像缝合成完整的山脉经络图。

    2

    青铜巨变

    暗河在我们脚下沸腾，岩浆沿着发光孢子的轨迹蜿蜒，在地面蚀刻出《山海经》记载的云纹。盗猎者融化的血肉青铜树突然发出尖啸，树冠上睁开三十六只琥珀色眼睛，与我在云层后见过的瞳孔一模一样。

    山灵在通过他们的眼睛重生。阿青的汉服化作流萤，露出贴身鳞甲，那些青玉般的甲片竟与金丝猴毛色纹理相通。她抓住我衣领跃入岩浆，灼热感却变成刺骨的冰凉——我们正在穿过山体的记忆层，岩壁上浮动着手持青铜矩的古人虚影。

    地脉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直径千米的青铜浑天仪悬浮在熔岩湖上，十二根锁链穿透山体连接秦岭群峰。盗猎者安装的银灰装置正在污染中央齿轮，五色石在齿轮间增殖出肉瘤状结晶体。我的相机不受控制地拍摄，每声快门都令浑天仪某个部件恢复运转。

    阿青突然将我推向东侧锁链：北斗第七星叫摇光，对应惊门位！我抓住烫红的锁链攀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