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宗藩之治!
万历见骆思恭已然会意,心知这锦衣卫指挥使办事向来滴水不漏,想必不日便能将太子所说的辽东毒疮查个水落石出。
他目光微转,却见朱常洛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挑眉问道:
“太子可还有未尽之言?”
朱常洛闻言笑道:
“儿臣还想问父皇,可知我大明去年岁入几何?”
万历听了这话皱眉:
“去岁实收粮赋两千三百万石,盐课二百六十万两,商税”
话到此,老皇帝似反应过来似得抓起茶盏灌了口冷茶:
“太子问这个作甚?”
朱常洛不答反问:
“那父皇可知辽东镇去年军费缺口多少?”
见万历不语,朱常洛调整了下站姿:
“九边军饷欠发一百八十万两,太仓银库现存白银不足四十万两。”
熊廷弼的乌纱帽差点再次滑落,一个久居东宫的太子居然对辽东如此熟悉,实在是有些费解。
“放肆!”
万历却是一巴掌拍在御案:
“朕的内承运库”
“存银五百七十万两!”
朱常洛突然打断:
“其中高淮进献矿税一百二十万两,但辽东实际征收是二百八十万两!”
万历听到这手背青筋暴起,刚要说话却被朱常洛打断:
“儿臣算过,若将矿税监侵吞的银两追回,九边欠饷立时可补,若抄没李如柏家产”
说着,他故意瞥向骆思恭:
“足够重建宽甸六堡。”
话到这,朱常洛话锋一转: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而我大明若想添窟补漏还需另外手段!”
在众人的疑惑下,朱常洛对着万历躬身一百:
“儿臣斗胆再问一事,我大明宗室禄米,每年需支多少?”
万历闻言,眉头紧锁:
“太子今日怎么尽问这些?”
太子闻言笑道:
“父皇不说,孤来说,山西晋王府岁支禄米二十万石,相当于该省全年税粮的三成。河南周王系宗室八千余人,每年会吃掉全省半数夏税,而他们占的六十万顷良田,却连一粒租米都不曾上缴!”
“更有甚者!”
朱常洛指向门外:
“武昌楚王借清丈田亩之名,强占军屯七万顷,开封周王私设税卡,连运河纤夫都要抽三成脚力钱!”
老皇帝惊愣后,怒指太子:
“够了,你可知太祖分封”
朱常洛不退反进:
“太祖分封时只是数十位宗藩,而今却已达十万之巨,嘉靖四十一年宗禄支出八百万石,占全国税粮四成,而今万历四十二年增至一千三百万石,占比全国税粮五成!”
“就拿三弟来说。”
说着,朱常洛突然放软语气:
“父皇赐他洛阳四万顷良田,可您知道这四万顷就已经占了河南三成的耕地,那您知道河南百姓怎么传唱吗?龙子夺田,福王吞天,留得贫户卖儿钱。”
“啪嚓!"
万历手中的茶盏坠地粉碎,飞溅的瓷片划过骆思恭的皂靴。
这位锦衣卫头子死死盯着地砖缝隙,恨不能化作那抹茶渍渗入金砖。
御前当差二十载,从未像此刻般渴望耳聋目盲。
熊廷弼更是面如土色,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方才就该称病告退!
“逆子逆子!”
万历的手指着朱常洛,面色由涨红转白:
“你”
他想吼叫,却发不出声。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