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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守忠恰在这时领着一干小内侍进殿,为赵祯送来盥洗之物。闻言,任守忠笑道:“陛下且听,外间的百姓如此快活,反倒是宫里不闻歌吹鼓乐,倒显得冷冷落落了。”
赵祯却想起白日所见景象,微微一笑:“是么?但是稷臣啊,正是因为宫中冷落,外头百姓才能如此快活。若朕成日耽于歌舞享乐,外间百姓又岂能如此安乐?”
“陛下所言极是。陛下勤政爱民,是天下之幸,百姓之福。”
樊楼设宴
过了年,很快便是苏衡的十六岁生辰。
因着念佛桥盲僧复明与瓮市子驱鬼这两件事,苏衡名气大涨,京城百姓纷纷慕名而来,为五岳观添了不少香火。住持为了感谢苏衡,便与贵生道人商量,今年想在外头摆酒设宴,为苏衡置办一场隆重些的生辰宴。
然而,这两人在酒楼的选择上却迟迟争执不下。
首先,苏衡的生辰宴要放在正店而非那些小脚店这一点,两人是达成了共识的。酒水由朝廷专营,只有正店被许可从官府购入酒曲,自行酿酒。譬如七十二正店之一的樊楼,就有专门酿酒的酒坊,每年酿的酒能消耗足足五万斤官曲。而脚店只能仰仗正店,从正店大量买酒后二次出售,卖与寻常百姓。
但汴京城中,正店有足足七十二家,要选哪一家正店,贵生道人与住持已经为此争论了半日。
“不如就选在班楼,班楼的酒水不赖,菜肴滋味也上佳,而且价钱在这些正店中亦是最公道的。”住持提议道。
“不成!”贵生道人斩钉截铁地拒绝,“班楼就在瓮市子往北的大街上,这位置不吉利,还是时楼更好。时楼的碧光酒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美酒,班楼的酒水哪里比得过时楼碧光酒!”
“时楼酒水虽好,菜肴味道在七十二正店中只能排个中上,算不得拔尖儿。而且那碧光酒卖八十文一角,观中这么多人,光酒水就是一大笔花销,还是班楼吧。”住持脸上虽是笑眯眯的,但态度却很坚决,不肯退让丝毫。
“选时楼!”贵生道人震声坚持,连长长的银须都抖了抖。
“还是班楼更佳。”住持笑容不变。
“时楼!!!”
“班楼。”
“要!”
“道玄一个,我一个。”清风抱着两只小泥象,爱不释手。
苏衡耐心地陪着清风看完了车象仪仗队的预演。预演结束后,直到京中勋贵人家纷纷派仆从携金带银,找到掌管仪仗队的官员,各自把七头大象都借回自家府上,好让自家主人就近观看大象表演。
“也不知道借一头大象回家要花多少银子,我也好想骑一骑大象。”清风看着皇亲国戚家的仆从牵象离去,艳羡不已。
“不早了,走吧。”苏衡淡淡道。住持师叔连一架扇车都不舍得买,怎可能同意花这么一大笔银子借一头大象回观中。
“哦!”清风恋恋不舍地又望了离去的大象一眼。
两人走欲离开,苏衡忽然看见听见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循声看去,是一位面白消瘦的中年男子。那男子通身气度不凡,虽穿着简朴,不饰金银美玉,但看那衣服的料子,却是软和又保暖的上乘料子。
“主子,外头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您若是着了凉,小的万死难辞其咎!”外头天冷,那男子的仆从却急出了满额头的汗,一边替男子拍背顺气,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
那中年男子缓了一会儿,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他摆摆手,温声道:“难得有此机会,我再逛逛。过会儿再回去。”
苏衡此人面露病容,连厚厚的冬日衣袍也掩盖不住他瘦削的身量,可以想见应是身患沉疴,久治不愈。但那人看着宣德门前的游人嬉集的热闹情景,眼神却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