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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间的孝子

    我攥着医院缴费单站在ICU门口，手机屏幕还亮着——妻子王美玲的直播间里，弹幕正疯狂刷着感动！最美儿媳！，而镜头前，她正一勺一勺地喂我昏迷的母亲喝汤。

    周先生，请您尽快补缴护工费。护士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您母亲已经欠费三天了。

    我盯着缴费单上的数字——两万八千六百元，刚好是王美玲昨晚直播间收到的打赏总额。

    我妻子不是一直在陪护吗我指着病房里举着自拍杆的王美玲，怎么还要护工费

    护士露出古怪的表情：您妻子每天只来两小时，其他时间都是护工张阿姨在照顾。而且...她压低声音，您母亲身上的压疮，是在您妻子陪护那两天恶化的。

    病房里突然传来王美玲夸张的哭腔：家人们看啊，这就是我植物人婆婆的手，我每天都要给她按摩三小时...镜头转向母亲浮肿的手背，可我分明看见指甲缝里还有昨夜的饭渣。

    手机突然震动，银行发来短信——我的工资卡被取空，最后一笔消费是美玲医美中心：49800元。

    我和王美玲的婚姻，始于她乳腺癌手术那天。当时她躺在病床上哭着说你要是嫌弃就走吧，而我掏空积蓄付了手术费。三年后她痊愈，第一件事就是把AA制协议拍在茶几上：你爹妈那些穷亲戚，别想拖累我。

    现在母亲中风昏迷，王美玲却突然变脸，自告奋勇要当护工。起初我还感动，直到发现她直播账号粉丝暴涨十万，每条视频都带着孝心儿媳的标签。

    老公！王美玲举着手机冲出来，快看！今天打赏破五万了！她兴奋地指着屏幕，榜一大哥说要给我刷嘉年华，只要我拍给婆婆擦身的视频...

    我盯着她新做的水晶指甲，想起护士说的压疮：妈身上那些溃烂，是不是你为了拍视频故意不处理的

    王美玲的笑容僵在脸上：周海你什么意思我天天伺候个屎尿不能自理的，你...

    把打赏钱拿来交医药费。我直接伸手，现在。

    她猛地后退两步，手机镜头对准我：家人们看啊，这就是现实版农夫与蛇！我辛苦照顾婆婆，老公却来要钱...

    弹幕瞬间爆炸：软饭男！离婚！

    我伸手去抢手机，王美玲突然惨叫一声跌坐在地：打人了！家人们快报警！

    走廊上的病人纷纷探头，有人举起手机拍摄。在无数镜头前，我成了殴打贤妻的渣男，而王美玲蜷缩在墙角啜泣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受尽委屈的孝媳。

    深夜的ICU只剩仪器的滴答声。我打湿棉签给母亲润唇，发现她嘴角有结痂的汤渍——王美玲直播时喂的爱心鸡汤，根本没擦干净。

    3床家属。值班医生推门进来，考虑过气管切开吗长期插管容易...

    做。我打断他，多少钱都做。

    医生递来手术同意书，我签完才发现王美玲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机镜头正对着签字页面。

    家人们，她压低声音，我老公非要给婆婆做危险手术，就为了早点拿遗产...

    我冲过去关上门，她立刻切换成委屈模式：周海，我咨询过律师，你要是敢动粗，这些全是证据！

    手机相册里全是我家暴的摆拍——她掐红自己胳膊的照片，配上文字老公为钱打我；我攥着缴费单的镜头，被剪辑成逼妻子卖房。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我指着她胸前的直播灯，像秃鹫围着将死之人打转。

    王美玲不怒反笑：随你怎么说。她晃了晃手机，现在全网都站我这边，你要是敢离婚...

    她没说完，但我懂——在舆论场里，我早就是千夫所指的恶人。

    母亲的手术安排在三天后。我预支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