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关注着自己这位前妻的动向。他越是了解，心中的困惑与震动就越是强烈。

    他看到了洛依云在静思公园与苏晚的交谈，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他能感觉到苏晚在与洛依云分别时，眼中重新燃起的光彩。他也听说了遗忘花园七彩琉璃心枯木逢春的奇闻，以及那位神秘唤花人的传说。种种迹象都表明，洛依云身上，发生了一些他无法理解的深刻变化。

    这些变化，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过去的认知。他曾经以为，洛依云的情感过剩是一种缺陷，一种与瑶光城理性准则格格不入的负累。但现在，他却发现，正是这份他曾经不屑一顾的情感，似乎拥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创造力与治愈力。

    他开始反思凌家的家规，反思天枢院的理念，反思整个瑶光城引以为傲的纯粹理性。如果理性意味着压抑人性的光辉，意味着扼杀生命的美好，那么这样的理性，真的是值得追求的吗

    这些念头如同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与焦虑。同时，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也日渐清晰。他想起自己当初是如何冷漠地对待洛依云，如何轻易地放弃了他们的婚姻，心中便会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

    他想起了洛依云曾经小心翼翼地送给他的一盆手植风信子，那是一种在瑶光城很少见，需要精心呵护才能开花的植物。当时他正忙于一个重要的科研项目，只觉得这种多愁善感的小情趣浪费时间，便随手将其丢给了家政机器人处理。后来，那盆花自然是枯萎了。洛依云为此伤心了好几天，他还觉得她小题大做。

    如今想来，那盆风信子，何尝不像是洛依云那颗被他忽略、被他伤害的心

    凌昭远决定，他必须要做些什么。至少，他想当面向洛依云道歉。

    他选择了一个傍晚，来到了洛依云的公寓楼下。夕阳的余晖给这座冰冷的城市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他看到洛依云提着一个小小的洒水壶，正在给窗台上的几盆植物浇水。她的侧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宁静柔和，仿佛与那些生机勃勃的绿植融为了一体。

    凌昭远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依云。他开口叫道，声音有些干涩。

    洛依云闻声回过头，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她放下水壶，淡淡地问道：凌先生，有事吗

    这一声凌先生，让凌昭远的心猛地一沉。曾几何时，她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叫他昭远。如今，却只剩下客气而疏离的称呼。

    我……我只是路过。凌昭远有些狼狈地找了个借口，随即又觉得这个借口实在拙劣。他看着洛依云那双清澈平静的眼睛，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道歉的话，突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如果没事的话，我要上去了。洛依云并没有给他太多开口的机会，她的语气虽然平和，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却十分明显。

    等等！凌昭远急忙叫住她，依云，关于以前的事……我很抱歉。他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尽管声音有些低。

    洛依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她的眼神很复杂，有释然，有淡漠，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道歉就不必了，凌先生。许久，她才缓缓开口，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只是陌生人。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她转身上了楼，没有再回头。

    凌昭远僵立在原地，心中百感交集。洛依云的冷淡，像一盆冰水，将他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浇灭。但他同时又感到一丝释然。至少，他把道歉的话说出口了。

    他知道，想要弥补过去的伤害，并非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能做到。洛依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会依赖他、仰望他的女子了。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力量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