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死了，死在一场精心布置的意外里。

    亲娘的哭喊声还在耳边回荡，耳旁却是丈夫冷漠的呵斥，婆婆的咒骂，堂屋里，几个好心人装模作样地给我盖上白布。

    前世，我苏小玉，活得窝囊，被亲爹卖给隔壁村的瘸子换粮票，又被公婆当牛使唤。好不容易有了点家底，转眼被算计个精光。临死前才知道，害我的人竟然就是我的亲妹妹和那个我一心掏心掏肺的男人！

    可现在，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1976年那个春天，葬礼还没开始，我还没死！

    我死死攥紧被角，脑子里前尘往事如潮水倒灌，心底寒意翻滚。老天让我重来一世，这次——

    谁也别想再把我踩在脚下！

    你怎么还不死透！耳边一声厉喝，婆婆赵氏气势汹汹闯进屋，装什么病猫饭也不做，地也不扫，净给咱们老苏家丢脸！

    我静静看着她，心里冷笑。前世，我听话逆来顺受，最后落得个横死无葬身之地。今世呵，赵氏这点手段，想再来一遍门都没有！

    娘，我掀开被子，直起身子，冷静开口，我病着呢，您是想让我真死在家里，好占我陪嫁的那点银首饰

    赵氏一愣，脸色刷地白了，连忙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骂道：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快去灶房干活，不然我撕烂你的嘴！

    她伸手要揪我，我却突然起身，避开她的手，语气比她还冷：这身子不是铁打的，你真舍得让我病死在家我要是死了，这院子里谁给你干活你信不信，明天我就让村里人看看你是怎么虐待儿媳的！

    赵氏还想发作，可隔壁大嫂李翠花正巧端着水进门，看到我们僵持，立刻挤眉弄眼地看热闹：哟，苏家儿媳妇这是发威了可别惹婆婆生气啊——要不哪天真被你婆婆一气给卖了，可没人替你说话。

    李翠花这人，嘴碎心黑，上一世就是她把我卖给隔壁村财主的消息传出去，让我彻底成了村里的笑柄。

    翠花嫂，我冷笑，你不是忙着跟村支书家说媒么，怎么有闲工夫管我家的事

    她脸色一僵，尴尬地扭头，赵氏却越发气恼，伸手还想揪我：你个死丫头，谁给你胆子敢跟我顶嘴——

    我猛地一拍桌子，直视她的眼睛：有胆子的人才活得久。我要是真死了，你们苏家拿什么给小叔子娶媳妇我陪嫁的那点东西，只有我活着，才是你们的！

    屋外响起脚步声，门被人推开，是我那好丈夫苏铁柱。他皮肤黝黑、个子高大，却满脸横肉，带着刚干完农活的土腥气。一进门就冷冷地看我，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惜。

    小玉，家里缺口粮，妈让你去借点米回来，你听没听见

    你再这么懒，别怪我动手。他撸起袖子，骨节分明的手已经露出青筋。

    我死死盯着他，心底早已没有了前世那点卑微的期待。

    你要打就打，我慢条斯理地开口，最好一拳打死我，这样你和你娘就能马上分我的陪嫁。可你记着，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苏家再想从我娘家捞一分钱，做梦吧！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屋里几人都愣住了。苏铁柱的拳头停在半空，赵氏也张着嘴说不出话。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反抗的滋味，比忍气吞声爽太多了。

    **

    天刚擦黑，院子外又来了人——是我那亲妹妹苏小翠，穿着花衣裳，眉眼得意，一进门就拿腔作势地喊：姐，听说你又病倒了可别耽误了铁柱哥干活啊！

    我看着她，脑子里浮现前世最后一刻的画面：就是她和我丈夫联手，把我推进了无底的深渊！

    小翠，我笑了笑，你来得正好，家里缺口粮，不如你陪我去娘家借点

    她一愣，没想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