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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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戈铁马归,寒刃断情丝
大漠的风卷着黄沙掠过嘉峪关,兰天沐勒住胯下黑马,任由鎏金战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光。他身后三万玄甲军列成雁翎阵,铠甲相接处寒光粼粼,如同一道铁铸的城墙,将北方部落的狼嚎隔绝在千里之外。
大帅,前方便是京都望京台。副将沈砚之策马近前,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兴奋,陛下亲率百官出城十里相迎,还有......
少年副将忽然噤声,目光落在兰天沐腰间悬挂的双鱼玉佩上。那是三年前出征时,妻子夏婉宁亲手系上的,玉坠内侧还刻着生死契阔,与子成说八个小字。此刻夕阳穿透羊脂白玉,映出一道刺目的光,恍如当年十里红妆时,她盖头下那抹含情的眼波。
兰天沐抬手按住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三年前他接过父亲染血的帅印时,满朝皆笑他不过是个二十岁的乳臭小儿,却不知他在漠北的第一场雪夜里,如何带着五千残兵绕后奇袭,将匈奴王的头颅挂在旗杆上;更不知这三年间,他以战神殿之名横扫百国,让大赢的军旗从东海之滨插到西域流沙,连最凶残的漠北狼王都要尊称他一声镇北王。
进城。他沉声道,黑马踏碎最后一块界碑,身后战旗猎猎作响,战神殿三个烫金大字在暮色中掀起一片肃杀。
望京台果然人声鼎沸,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分列两侧,金銮华盖下,十八岁的皇帝赵承煜正踮脚张望。兰天沐翻身下马,却在瞥见人群中那抹月白身影时骤然顿住——夏婉宁站在丞相高显旁边,水袖间露出半枚羊脂玉镯,正是他去年托人从于阗国带回的聘礼。
天沐!她眼尖望见他,脸上绽开欣喜的笑,莲步轻移就要扑过来。兰天沐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她腰间垂着的双鱼香囊轻轻晃动,香囊角上绣着的并蒂莲旁,分明多了个绣工拙劣的黎字。
喉间忽然泛起腥甜。他想起半个月前快马送来的密报,说京都近来盛传战神在外纳妾生子的谣言,而散布谣言的人,正是丞相之子高黎。那个曾在他出征前哭着喊他兄长的文弱书生,此刻正站在夏婉宁身后,目光阴鸷地盯着他,指尖还缠着半截藕荷色丝带——那是夏婉宁最爱用的发带颜色。
镇北王劳苦功高,朕特设凯旋宴为你接风!赵承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少年天子走下台阶,亲手为他披上明黄锦袍,待明日早朝,朕定要好好嘉奖战神殿上下......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兰天沐忽然跪地,声音震得望京台的青砖嗡嗡作响,臣出征前与妻夏氏有婚书为证,如今战事已平,望陛下准臣先行归家,处理家务。
人群中响起细碎的议论。夏婉宁的脸色瞬间惨白,高显的胡须剧烈颤抖,唯有高黎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赵承煜愣了愣,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忽然笑道:自然应当,镇北王可先回府歇息,明日早朝再叙。
兰府还是记忆中的模样,青瓦白墙,廊下挂着她最爱的鹦鹉。可当他跨过门槛时,却闻见一缕陌生的沉水香——那是高黎惯用的香薰味道。
天沐,你终于回来了......夏婉宁跟在身后,声音里带着颤音,这三年来,我每日都在佛堂为你祈福......
祈福兰天沐转身盯着她,忽然伸手扯开她的衣领。雪白的脖颈上,赫然有一道指痕状的淤青,祈福时被高黎掐的还是你求他掐的
夏婉宁踉跄后退,撞翻了廊下的青瓷花瓶。碎片飞溅间,她忽然挺直脊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兰天沐,你既已看见,我也不必装了。这三年你在外面威风八面,可知道我在这府里受的什么罪人人都笑我是活寡妇,连下人的眼神都带着怜悯!高郎他......他才是真心待我的!
真心兰天沐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冰寒。他解下腰间双鱼玉佩,用力摔在地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