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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心如死灰1
  她只想这样坐着,或者躺着,最好能一天睡满二十四个小时,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面对。

    这种累,不是皮肉的酸痛,是从心底漫出来的,顺着血脉流遍四肢百骸,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连抬手理一理鬓发,都觉得费劲。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踩在木楼梯上,发出“吱呀”的轻响。

    许灼华微微抬眼——不是杏花轻快的碎步,也不是柳大夫沉稳的步伐,这脚步声生涩又迟疑,带着些微的紧张。

    “叩叩。”门被轻轻敲响。

    门被推开,陈鹤德站在门口,身形高大却微微佝偻着,像是背负的重量压弯了脊梁。

    他进门时手都在抖,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她,显然心里揣着万般忐忑。

    自他将昏迷的她从火场附近悄悄转移到这处湖边医馆,已有半月,这是他第一次敢来见她。

    他无数次预想过她的反应,或许是怒斥,或许是冷眼,或许从此便将他视作陌路,却从没想过会是眼前这般光景。

    许灼华静静坐在那里,素色的衣衫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盛满了星光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像是燃尽的灰烬,再无半分光亮。

    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颓败,像被寒霜打过的花,花瓣蔫蔫地垂着,连枝干都失了力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枯萎。

    陈鹤德的心猛地一沉。

    这副模样,他竟觉得有些熟悉。

    前几日他偷偷去过程家祖坟,曾远远见过程牧昀。

    穿着一身宽大的孝服,跪在许灼华的“墓碑”前,背影佝偻,眼神空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同一种气息:那是一种被抽走了灵魂的、毫无生气的颓败。

    两个分别的人,不约而同地流露出这种感觉,让陈鹤德心里的愧疚更难以言表。

    他想,是不是不应该把许灼华藏起来?

    许灼华望着陈鹤德泛红的眼眶,唇边牵起一抹极浅的笑意,跟着缓缓点了点头。

    那笑容很轻,像落在湖面的柳絮,转瞬便融在她眼底的沉寂里,却足够清晰地传递出她的意思——她不怪他。

    陈鹤德的心却因此更沉了几分。

    她越是这般平静温和,他越觉得喉咙发堵。

    他别开脸,飞快地抹了把眼角,才从肩上的布袋里掏出一叠报纸,纸页边缘已经被磨得发毛,显然是被反复翻看摩挲过的。

    他将报纸轻轻放在许灼华面前的小几上,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这些天在新海城看到的景象,程牧昀那副失了魂的模样,他一个大男人尚且觉得心口发紧,实在不敢亲口讲给她听,只能将这些印着铅字的纸张递过来,让她自己看。

    许灼华的目光落在报纸上,眉峰微蹙,伸手抽出最上面的一份,抬眼看向陈鹤德,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像是在无声地询问。

    “你不能说话,我便不啰嗦了。”陈鹤德的声音有些哑,他拿起那叠报纸,小心翼翼地分成几摞,“程公馆那场火后,新海城早不是从前的样子了。这是这七天的报纸,我都给你带来了。”

    他指着分好的几摞,逐一分明:“这一叠,全是关于程牧昀的。这部分是说罗会长的动向,这叠讲的是许家的事,还有东州军最近的动作……这最后一叠,是关于胡茉莉的。”

    提到“胡茉莉”三个字时,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掠过许灼华苍白的脸,见她没什么明显的反应,才松了口气似的移开视线。

    许灼华的指尖在几摞报纸上停顿片刻,最终落在了标注着“程牧昀”的那叠上。

    她慢慢抽出最上面的一张,指尖触到冰凉的纸页,微微收紧,然后一点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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