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铁石城的决定
“顾百川那柄斩魂剑,此刻正悬在鹰嘴崖密道上方的冰棱里——他要借雪崩封死刘宁强的退路。”
赵岩的瞳孔骤缩,此刻,密道外传来更夫“天干物燥”的呼喊,与记忆中救火的锣声重叠,却多了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然。
“陈啸怎么说?”赵岩的手指叩击着密道石壁,火星溅在灰鹤带来的布偶上,那朵未绣完的莲花突然被照亮,宛如北萧城与铁石城此刻交叠的命运。
“北萧城寅时初刻出兵,”灰鹤摸出用油纸包着的箭书,纸角沾着北萧城特有的雪绒,“顾百川要您卯时正刻在峡谷北口抛射火硝罐,他会在南口用连坐链铁环搭浮桥,引那些被蒙骗的士兵过河。”
副将陈林突然插话:“可铁石城的投石机射程只有五里,鹰嘴崖峡谷纵深七里——”
“用我的亲卫军。”赵岩猛地扯下腰间狼头纹章,按在箭书上,“把城主府私藏的十二架神臂弩全搬出来,让陈林带三百死士,卯时前埋伏在峡谷两侧山腰。”他的目光扫过灰鹤腰间的连坐链铁环,“告诉顾百川,铁石城的火硝罐会比约定时间早三刻落地——我要紫霄贼的退路,连灰都不剩。”
灰鹤的左眼刀疤突然抽搐,那是三年前刘宁强剜去他瞳孔时留下的永久印记。他从怀里掏出个布袋,倒出二十枚铁哨,哨身刻着的莲花与赵岩手中的银铃残片如出一辙:“这是北萧城送来的‘问路石’,每个哨子对应一名连坐链小队长。只要听见哨声,他们就会砍断铁环跟我们走。”
赵岩接过铁哨,指腹触到哨底刻着的“生”字,那是用紫霄贼熔铁炉的余温灼刻的。他忽然想起女儿夭折前攥着的银铃,此刻与这些铁哨共振,在密道里激起细碎的嗡鸣,像极了春日溪水解冻时的冰裂声。
“去告诉陈啸,”赵岩将银铃残片系在最顶端的铁哨上,“铁石城的箭雨会在火硝罐落地时覆盖峡谷中段。让他的人躲在第三道山梁后,等紫霄贼的连珠弩哑火,就是总攻的信号。”
密道外传来五更梆子声,灰鹤起身时,斗笠边缘的雪粒落在布偶上,宛如撒了把星子。他望向通气孔漏下的月光,那光正落在布偶未绣完的莲花上,仿佛北萧城与铁石城此刻伸出的援手,共同织就黎明前的最后一道光网。
“城主可知,为何我们叫‘灰鹤’?”灰鹤的声音混着风雪,“因为灰鹤总在最黑的夜起飞,用翅膀扫开迷雾,让活着的人看清回家的路。”
密道外传来更夫敲梆声。来人望向通气孔漏下的月光,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铜哨,哨身刻着半截莲花:“这是张五哥给小铃铛打的,本该在她周岁时送……”
赵岩的手指猛地攥紧银铃残片,指甲掐进掌心。他认得这铜哨的纹路,与女儿银铃的雕工出自同一位匠人——三年前,那匠人被紫霄贼砍断双手,扔进了炼油厂。
“把哨子给我。”赵岩伸手接过铜哨,与银铃残片拼在一起,莲花终于完整,“卯时三刻,铁石城的投石机会在峡谷北口抛出火硝罐。看见绿色烟雾就砍断铁环,那是我们的信号。”
当来人消失在密道尽头,陈林突然开口:“城主,他的左眼……”
“我知道。”赵岩望着通气孔漏下的月光,月光落在布偶的睫毛上,宛如撒了把碎钻,“那道疤是刘宁强亲手划的,三年前他在清河村,用同一把刀毁了三十八个孩子的童年。”
密道内的烛火突然爆响,灯芯溅出的火星落在铜哨上,将莲花照得透亮。赵岩摸出女儿的银铃残片,将它与铜哨拼合,轻轻吹起——没有声音,却在他心中激起涟漪,如同女儿临死前的最后一声呢喃。
“去告诉铁匠铺,”赵岩将拼合的莲花放进布偶怀抱,“给每个连坐链士兵打枚铁哨,就刻这种莲花。”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说,这是铁石城百姓送他们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