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暗渠运粮
模糊不清。
当火折子熄灭的刹那,他听见黑暗深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那是百年前沉渠的漕船残骸,铁链与石壁摩擦,发出“吱呀”的哀鸣,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冤魂。
前行愈发艰难,积水已没至胸口,冰蚕甲的缝隙开始渗水。顾百川感觉大腿内侧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那是被冰水浸泡太久的征兆。
死士们的呼吸声渐弱,唯有“泥鳅”不时发出压抑的抽气声,像受伤的幼兽。他摸出腰间的皮囊,倒出两粒火硝丸塞给少年:“含着,别让牙床冻碎。”
少年接过药丸时,手指触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多年握剑留下的痕迹。
顾百川突然想起自己初握斩魂剑的那天,师傅说:“剑不是杀人的工具,是守护的信念。”此刻,这信念支撑着他在黑暗中前行,哪怕脚下是白骨堆砌的路。
终于,前方出现微弱的红光——那是铁石城暗渠出口的标记。顾百川伸手触碰石壁,摸到凸起的“铁”字刻痕,刻痕边缘有新鲜的凿印,显然是赵岩派人接应的记号。
当他准备吹响联络哨时,头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冰面出现裂纹,月光顺着裂缝渗入,在渠底投下银蛇般的光带,照亮了堆积在出口处的白骨堆,每具白骨的指骨都指向同一个方向:铁石城。
他望着那些白骨,忽然觉得他们不是死路的尽头,而是生的指引。这些前朝漕工用生命守护的通道,此刻将成为拯救铁石城的希望。
“准备出渠。”顾百川的声音里带着释然,荧光螺在此时彻底碎裂,绿色汁液融入积水,宛如一条幽绿的血河。
死士们摸出藏在粮袋里的袖珍弩,弩箭的毒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与冰棱的冷光相互辉映。当被积雪覆盖,只露出半角,却像极了铁石城百姓眼中唯一的希望。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在空中形成一片白色的帷幕,将整个战场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快!搬粮袋!”赵岩的怒吼混着马嘶,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三十名死士如黑色蝼蚁涌向前方,他们的冰蚕甲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芒,宛如一群来自深海的幽灵。他们扯开粮袋上的伪装麻布,露出里面用油纸包裹的粳米,每袋米中都藏着三支袖珍弩,弩尾的狼头羽翎在风中颤动,仿佛随时准备展翅高飞。
一名死士突然踉跄,肩头的冰蚕甲裂开缝隙,渗出的血水滴在米袋上,晕开暗红的印记,却被他咬牙扛起,朝着城门方向狂奔。身后的紫霄贼“冰狼队”残兵在远处regroup,百夫长捂着咽喉嘶吼,声音里带着不甘:“给我追!烧了粮食!”余下的二十骑扬起雪雾,马蹄踏过顾百川方才躺下的位置,铁蹄擦着他的发梢掠过,带起的寒风如刀割般划过他的脸颊。
他猛地抬头,看见赵岩在粮车旁转身,玄铁剑划出半圆,斩断重叠,忽然听见城内传来孩童的啼哭——那是新生的希望,比任何兵器都更锋利,刺破了战争的阴霾。
当城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顾百川靠着城墙滑坐在地,甲胄下的伤口传来灼烧般的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欣慰。
顾百川咬下一口伙伴递过来的年糕,甜味混着铁锈味在舌尖蔓延,他望着城墙上重新升起的“铁”字旗,旗角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极了小铃铛最后一次挥动的红头巾,在阳光中闪耀着生命的光彩。
赵岩走来,将银铃残片放在他掌心,两片碎片终于拼成完整的莲花。老城主的指尖掠过刻痕,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北萧城的战鼓,那是陈啸的援军正在冲击紫霄贼的侧翼。“他们来了。”赵岩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释然,“铁石城有救了。”
顾百川抬头,看见晨光正穿透云层,照亮暗渠出口的白骨堆。那些前朝漕工的指骨依然指向铁石城,仿佛在诉说着跨越百年的守护。
他握紧银铃,感受着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