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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为了什么
血混着铁锈的味道。

    风突然转向,卷着虫群的腥气扑向城头。新兵们忍不住偏过头咳嗽,却在余光中瞥见最前排的血蛭已爬到吊桥边缘,它们的吸盘正顺着木板的纹路向上攀爬,在朽木上留下湿润的痕迹,像无数只苍白的手指,正一点点掀开两城最后的防线。

    春雪刚霁的校场泛着冷白的光,融雪在士兵靴底汇成细流,却冲不散甲胄间弥漫的沉郁。数万名士兵握着兵器的手冻得发红,枪尖低垂的弧度里,藏着昨夜血蛭群爬过城墙的寒意。

    有个刚成年的新兵正用袖子抹鼻子,袖口沾着的药渣簌簌落在雪地里——那是今早给被虫豸划伤的同乡换药时蹭上的,指尖的颤抖泄露了心底的惧意。

    赵岩踏着半融的雪走来,玄铁枪在地面拖出湿漉漉的痕。

    他突然止步,枪柄重重砸向身旁的旗杆,“哐当“一声震的积雪簌簌坠落。

    最前排的士兵猛地抬头,冻僵的睫毛上抖落细碎的冰碴,有个老兵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火油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看见城头那排新抽的柳芽没?“赵岩的声音裹着春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硬气,”昨儿血蛭啃过的砖缝里,今儿就钻出绿芽了。草木都比你们有骨气?“

    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肩头新鲜的包扎——白布条下渗着暗红,是黎明时修补防御工事被虫豸尾刺划伤的伤。

    人群里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独臂老兵周铁山猛地放下怀里的喷火器,断腕处的麻绳被攥得咯吱响:“城主都带伤站着,咱没理由怂!“他踉跄着上前一步,喷火器的铜嘴撞上甲胄,发出沉闷的响,“俺这玩意儿灌了三倍松脂,烧起来能把虫豸烤成焦炭!“

    “你们怀里的干粮,是暗渠弟兄用命换来的!“赵岩的枪尖挑起地上半块冻硬的麦饼,饼渣落在雪地里,惊得几只麻雀扑棱飞起,“他们在血水里托举粮袋时,想的是让你们吃饱了守城,不是让你们像筛糠似的抖!“

    新兵突然扔掉手里的药布,抓起地上的长枪,枪杆在雪地里戳出深深的坑:“俺爹娘还在城里等着吃新麦!绝不能让虫豸毁了庄稼!“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把枪握得笔直,身后的士兵们接二连三地站起,甲胄碰撞的脆响在空荡的校场里回荡,像一串炸响的春雷。

    赵岩望着突然挺直的队列,玄铁枪在阳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现在就去加固防线!谁再敢耷拉脑袋,就去河边看看——融雪底下埋着的,是要种新粮的地,不是虫豸的坟场!“

    而后他突然站在那高台之上对着台下的将士们单膝跪地同时大声吼道:“将士们!为了死去的兄弟们,为了自己的家人们!杀!”

    “杀!”

    呐喊声突然炸响,士兵们踩着积雪冲向城墙,周铁山的喷火器在晨光中晃出琥珀色的光,新兵的长枪上还沾着雪,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坚定。

    赵岩捡起地上的麦饼塞进嘴里,冰碴子硌得牙床生疼,嘴角却扬起硬邦邦的笑。

    北萧城的箭楼里飘着淡淡的艾草香,六十名弓箭手围坐在炭火旁,弓弦上的冰棱正在融化,水珠顺着箭杆滴在青砖上,洇出星星点点的湿痕。

    有个年轻弓箭手正用布擦拭箭头,布上沾着的硫磺粉在火光中泛着蓝莹莹的光,动作却慢得像在数着纹路,指腹反复摩挲着箭簇上的缺口。

    陈啸抱着玄铁剑走进来,剑鞘上的霜花遇热化成细珠,顺着雕刻的狼头纹滚落。他没急着说话,先给炭火添了块松脂,火苗“腾“地窜起,映得众人脸上的阴影忽明忽暗。

    角落里突然传来压抑的抽泣声,是个刚入伍的少年,怀里还揣着母亲绣的平安符,符角已被泪水浸得发皱。

    “今早去粮仓看了,“陈啸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混着松脂燃烧的噼啪声,“新收的粟米发了芽,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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