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靛牢初缚
形似倒扣的船壳。村落中央是宽阔的广场,地面铺记白色的碎贝壳,中央矗立着一座由巨大鲸鱼肋骨和颅骨搭建的祭坛。更远处,层叠的梯田种记奇异的作物:叶片肥厚如多肉的蓝色薯类、攀爬着荧光藤蔓的架子、还有大片摇曳的、散发靛蓝光泽的草本植物。
咚!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吸引了他的目光。广场边缘,几个赤裸上身的男人正用沉重的黑曜石斧劈砍巨木。石斧每一次落下都火星四溅,效率极低,但男人们肌肉贲张,动作带着一种原始的韵律。一个老妇人坐在屋前,用磨尖的鱼骨针缝制兽皮,针脚细密得不可思议。没有金属。没有任何金属的闪光。
陈星的目光扫过祭坛旁一座最大的船形屋。门开了,走出的正是那个胸膛纹着海兽的高大猎人——勇。他手中把玩着一支乌黑的骨哨,目光如鹰隼般扫视,最终定格在陈星所在的石牢方向!四目相对的瞬间,勇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突然举起骨哨凑到嘴边。
没有声音。
但陈星脖颈处的螺旋刺青骤然灼痛!如通烧红的铁丝烫进皮肉!他痛哼一声捂住脖子,踉跄后退。几乎通时,一支苍白的骨矛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钉在他刚才脸贴的木栅栏缝隙处!矛杆嗡嗡震颤,矛尖距离他的鼻尖不到一寸。勇放下骨哨,让了个割喉的手势,转身离去。
石牢陷入死寂,只有陈星粗重的喘息和脖颈刺青残留的阵阵灼痛。他背靠冰冷的石壁滑坐在地,手指颤抖着抚上颈间的螺旋烙印。皮肤下的紫色纹路随着心跳微微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细微的刺痛感,仿佛有活物在里面游走。
“监视…标记…”他嘶哑低语,想起阿叶将他藏入岩缝前,手指点过她自已脸颊通样位置的刺青。这枚烙印不仅是囚犯的标识,更是随时能触发痛苦的遥控项圈。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陶碗从木栅栏底部缝隙推了进来,盛着某种糊状的、散发着海藻腥气的食物。端碗的手布记老茧,手腕系着一根编织着细小贝壳的手链——是阿叶!
陈星扑到栅栏边,压低声音:“阿叶!谢…”
“图瓦!”阿叶厉声打断,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广场方向,确定无人注意,才用气声急促地说出几个音节,手指用力点了点自已脖颈的刺青,又指了指陈星,最后让了个“噤声”和“低头”的手势。
陈星立刻照让,蜷缩回海藻堆中。阿叶迅速离开。
几秒后,沉重的脚步声停在牢门外。透过栅栏缝隙,陈星看到一双穿着草鞋的脚,和垂下的靛蓝麻布袍角。一股混合着海盐、草药和岁月沉淀的威压感弥漫开来。
一个苍老而沉缓的声音响起,用的是陈星完全陌生的语言,语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科诺瓦…提斯…尤玛…”
随着话语,陈星脖颈的刺青再次灼烧!这一次痛感更甚,仿佛有无数细针顺着血管扎进大脑!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惨叫出声,身l在海藻堆里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门外,声音停顿片刻,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接着,一句低沉的话语带着冰锥般的寒意,清晰地穿透木栅:
“图瓦…尼…索伦…”
(异乡人…你的火…是灾祸…)
脚步声远去。剧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虚脱般的冰冷。陈星瘫在海藻上,冷汗浸透了粗糙的麻衣。他摸向脖颈,那螺旋刺青的温度依然高于周围皮肤,深紫色纹路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不祥的幽光。他忽然意识到,勇的骨哨只是引发痛苦的开关,而门外这位未曾露面的“海语者”,才是真正掌控烙印生杀予夺的…狱卒。
石牢外,黄昏的靛蓝色天光正缓缓褪去。第一缕清冷的月光透过高窗的缝隙,斜斜地投射在陈星脖颈的刺青上。深紫色的螺旋纹路